直到她換上婚紗。
不合身,這婚紗不是她的尺寸。
婚紗店的 SA 臉色都白了,說:「不可能啊——這是傅先生提供的尺寸,我們確認過好——」說到這里頓住了,像是反應過來一樣,看了眼湛瑤的臉色,然后尷尬的說:「不好意思湛小姐,我們和傅先生再確認一下。」
「您不用擔心,還有時間改的。」
湛瑤沒說話。
我想她大概也知道不是婚紗不合身。
不是婚紗店弄錯了尺寸。
是這個婚紗,根本不是為她準備的。
從婚紗店出來后,她就在人行道被一輛搶燈的出租車撞了。
其實不嚴重。
醫生說只是輕微擦傷。
警察說這麼小的交通刮蹭,你們自己私底下私了好了。
出租車司機赤紅著臉說:小姐,看你穿著打扮也不像是缺錢的人,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不要訛我阿。
沒人把這場車禍當回事。
只有我知道。
湛瑤從這具身體里消失了。
消失前她看著那輛出租車,我聽見她喚我的名字,她說:「阿竹,我太累了。」
是呀,好累。
她從小就被迫去爭去搶,爭搶了這麼久,到頭來鏡花水月,原來不過一場空。
她累了,想休息了。
我接過身體的掌控權,在她閉眼前溫柔的說:「沒事,阿瑤,累了就睡一覺吧。」
等你醒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保證。
9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好聽見傅承弼和醫生說話。
「已經做過全面檢查了,湛小姐只是受了輕微的皮外傷,沒什麼大礙。」
「那她為什麼還沒醒?」
「應該是受到了驚嚇,稍等一下就會醒了。」
「好,謝謝醫生。」傅承弼朝醫生客氣頷首,轉過身來就看見我睜開了眼睛。
他臉上客氣淡漠的笑在看見我睜眼的瞬間一點點收斂起來,直到面無表情,過一會兒他才冷淡的開口:
「湛瑤,你出車禍的地方是市區,那司機開車速度不過 15 碼,根本就沒有碰到你,你別裝了。」
我沒理他。
他大概是以為阿瑤在用這種手段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嘆息:「湛瑤,你究竟想做什麼?」
我這才抬眸看他。
冰冷的、審視的、漠然的。
我疑惑的看著他,挑眉,輕聲細語的反問:「我想做什麼?」
「傅承弼,你和姜尋槐暗渡陳倉變心的時候,阿瑤還是你的未婚妻吧?」
「哪怕你再討厭她,覺得她再怎麼心思歹毒深沉,可不可否認,她從未辜負過你吧?」
「你二十三歲臨危受命,家族產業風雨飄零時,是阿瑤給你送去最后一根稻草的吧?」
「這幾年,傅湛兩家合作,給你帶去的利益不少吧?」
「這些年,捫心自問,阿瑤沒有對不起你吧。」
我頓了頓,直視他的眼睛笑出來,一字一句的問:
「那麼,哪怕你不喜歡她,在她還是你未婚妻的時候,你至少得尊重她吧?」
「我知道你當年和阿瑤訂婚是被迫,站在你的立場上我祝福你追求真愛的勇氣,但至少你追求真愛前,應該是在阿瑤答應跟你解除婚約后吧?」
我的稱呼大概令他很疑惑,他微蹙著眉,在我的這番質問里打量我,最后說:「我說了,為了彌補你,我愿意做出讓步,在我能力范圍之力,我都愿意滿足你。」
我笑了,輕輕的說:「可是傅承弼,當初若不是阿瑤,你現在整個傅家都是湛家的,你又用什麼來跟我談條件呢?」
我掀開被子走下床。
路過他身邊的時候,我抬頭看著他英俊的臉,他低頭正注視著我。
眼眸深邃,看不清情緒,探究和疑惑一閃而過,在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他握住我的手腕,他用的力氣很大,握著我的手腕很用力,他問:「你不是湛瑤,你是誰。」
我裝作大吃一驚的樣子,冷笑這偏頭看他:
「呀,傅總不是調查過我嗎?怎麼就沒查到我曾在心理醫院住過一陣呢?」
「阿瑤死了,傅承弼,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另外一個湛瑤,你不是很討厭她嗎?恭喜你,以后她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世界里了。」
他愣了愣。
我沒理他。
我打電話給司機讓他來接我,回到大宅里的時候,湛瑤爸爸正在吃飯,湛瑤那個美麗的無害的舍友正在旁邊服侍。
我看著湛瑤爸爸的眼睛,說:「爸爸,我要和傅承弼解除婚約。」
不是我想,是我要。
臉被打偏到一側的時候其實根本不意外,淡淡的血腥充斥在嘴里,耳邊隱隱有嗡鳴聲,湛瑤舍友發出一聲驚呼,抱著湛瑤爸爸的胳膊勸:「哎呀,有事說事,怎麼能打人呢。」
湛瑤爸爸的語氣平靜:「當初是你要嫁給他,如今傅家壯大,你又說不嫁,阿穗,這世上沒有這麼便宜他傅承弼的事。」
「他不喜歡湛瑤。」我擦了擦嘴角的血。
「喜歡?」湛瑤爸爸笑起來,沒有留意我的措辭,只是用不以為意的輕蔑口氣,「當初你執意要和他商業聯姻的時候,他不就不喜歡你嗎?」
我笑起來,如果有鏡子,我想我此刻的笑容應該和湛瑤一模一樣。
我語氣也很輕,我說:
「可是現在呀,我也不喜歡他了。」
10
我打電話給傅承弼,開門見山,直截了當,語氣冷漠的問:「傅承弼,解除婚約可以,我的條件,承熙集團 49% 的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