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的事說到底也就是個意外,你現在在這里鬧沒有任何意義,再說了,你爸媽已經拿了學校的錢簽了保密協議了,你再這樣鬧下去,對大家都不好。
「聽說你親生父母都死了,你跟你姐都是被收養的,真不知道一個被收養的孩子哪來的這麼大脾氣。
「你跟你姐都太自私了,也不知道為你養父母想想,明明沒有血緣關系,人家還把你們養了這麼大,一個隨隨便便就跳樓,一個上大學了還在到處惹事……」
字里行間,沒有一句對姐姐自殺這件事的反思。
反過來指責受害者,自私。
大學老師果真有文化,混淆概念有一手。
不過我懶得跟這種人爭辯什麼,因為跟傻逼爭論只會把自己也變成傻逼。
「劉老師,我的家事就不勞你費心了,還是那句話,有本事就趕我走,沒本事就管好你的嘴。」
剛說完,吳瀟打完電話回來了。
看上去臉色很不好。
徐歡歡趕緊湊上去問結果:「怎麼樣?這女的什麼時候能滾?」
輔導員被我氣得直跳腳,也追問吳瀟:「吳同學,你爸爸怎麼說?」
吳瀟惡狠狠地剜我一眼,支支吾吾地跟她們解釋:「我爸說她姐姐剛死,情緒不穩定也是正常,讓我們可憐可憐她,先放過她這一次。」
我笑嘻嘻地看著她演。
我在來這里上學之前,早就讓哥哥給校方下過眼藥了。
輔導員瞬間泄氣,裝模作樣地教訓我幾句就走了。
吳瀟和徐歡歡也沒臉待下去,借口買東西溜了。
她們走后,我請保潔阿姨把寢室打掃干凈,四處掛上香包散味。
準備好一切,我優哉游哉地躺上我哥送的豪華座椅,等最后一個室友到來。
6
「小甜,救救我,我好疼……」
姐姐的頭發亂糟糟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地跪坐在地上。
有個人將強力膠抹在姐姐后背,又將姐姐的手扳過去按在強力膠上。
姐姐努力地想將手拿下來,可稍稍一用力,背上的皮膚就被扯得生疼。
姐姐疼得一直哭,眼淚像海水一樣把我淹沒了。
我猛地驚醒,發現身后有人在整理東西。
我等的人到了。
「學姐你好。」我轉過椅子笑著跟身后的人打招呼。
她迅速地上下打量一遍我的穿著,略帶討好地回了句「你好」。
她叫余向男。
在姐姐的備忘錄里,她是 703 寢室跟我姐最類似的存在。
出身不好,爸不疼媽不愛,性格自卑,軟弱怕事。
一開始徐歡歡她們的排擠對象是她,姐姐還替她說過話。
可后來不知怎麼的,她們突然掉轉方向盯上了我姐姐,從那之后余向男轉換身份成了她們的「打手」。
我開門見山向她介紹自己:「我叫孫甜,周曉蕓的妹妹。」
聽到我姐的名字,她身體僵了一瞬,隨后像想起什麼似的猛地轉過頭盯著我。
「你就是那天用火鍋潑了徐歡歡的人?」
我笑著點了點頭。
她的神情變得很復雜,背過我冷冷地說了句:「她們家很有錢,我奉勸你一句,不要招惹她們,你惹不起。」
「你不用管我惹不惹得起,我只想問你,她們為什麼要欺負我姐姐?」УƵ
其實我已經查到了原因。
之所以問她,就是想刺激刺激她。
「跟我沒關系,我不知道!
「她們有權有勢想欺負誰就欺負誰,我不被欺負都算好的了,哪里管得了那麼多!」
她語氣暴躁起來,收拾行李時把東西弄得乒乓響。
接下來無論我問什麼,她都不說話了。
她收拾完行李,從桌下拉出椅子想坐。
我最后好心提示她:「姐姐,那應該是我的椅子。」
晚了。
她已經坐上去了。
我都沒有來得及告訴她,她進來之前,我剛在椅子上涂了強力膠。
7
「這怎麼能怪我呢?
「明明是她自己坐上去的呀,那個是我的椅子,我往上涂膠水不犯法吧?再說了,她要坐之前我提醒她了的,是她自己不聽。」
我一臉無辜跟警察叔叔解釋。
下午,余向男邊哭喊,邊瘋了似的拿剪刀剪粘在椅子上的褲子。
我正吃著薯片看熱鬧,徐歡歡和吳瀟回來了。
她們了解完情況報警了。
「警察叔叔,她就是故意的!她姐姐自己不想活跳樓了,她就以為是我們干的,所以想報復余向男,報復我們所有人!」
「對了,她還把她姐的遺照和骨灰盒也帶到寢室來了,幾個月前她還用火鍋湯潑過我,她有嚴重的反社會人格,建議你們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
徐歡歡和吳瀟像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圍著警察告狀。
我也有樣學樣。
「警官,你們來得正好,我正好有個法律上的問題想請教你們。
「我往自己的椅子上抹膠水,不小心廢了她的一條褲子,違法了嗎?判幾年啊?」
我從手機上調出姐姐被霸凌的視頻。
「她們逼我姐喝臟水,拿膠水抹在我姐姐皮膚上,逼得我姐姐受不了自殺了,這高低得是個間接致人死亡罪吧,這種情況又能判幾年啊?」
警察沉默了。
徐歡歡和吳瀟也沉默了。
不過她們的樣子并不像是心虛,而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