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什麼不重要,跳什麼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姜歲,你笑了。」
是啊,我笑了。
所以原因就這麼簡單,他讓我開心了。
后來我瞇眼仔細看著他想了一會兒,問他:
「上一次出現在我面前的玩偶熊也是你吧?」
是在我和顧衡因為宋音音第一次發生爭吵那晚,我在咖啡廳里靠著玻璃墻而坐,郁郁寡歡時,一只玩偶熊朝我走來,隔著玻璃,給我變了個魔術。
那時候徐非遲還沒來公司,我并不知道那只頭套下的人是誰,只記得最后我用口紅在紙巾上寫了個「謝謝」后,他靜靜地看了我幾秒,然后慢慢地轉身走進人海。
那之后不久,我就在公司的實習生面前,聽見了他的自我介紹:
「你好,我叫徐非遲。」
和前一次不同,跳舞這次,徐非遲是摘下了頭套站在我面前,看了我一會兒后低聲說:
「你還記得我嗎?」
我扯了扯手腕上的氣球,眨了眨眼:
「我當然記得你。」
相較于顧衡帶給我的如烈酒般的感情,徐非遲的感情,像是一杯溫白開,沒有多麼激動人心,也不會讓人失去自我,平靜而柔和。
況且因為一段失敗的感情,我也不至于斷情絕愛,那樣未免顯得和顧衡那短短的四年,對我這麼長的一生,太過重要。
所以對徐非遲的心動,我并不抗拒。
畢竟,愛情本沒有錯,錯的是人。
而顧衡,只是我人生路上遇見的一個錯誤而已,放下了就放下了,此后種種,都和他再無關系。
更不會利用一段真摯的感情,去報復他。
因而對于顧衡頗為自信的質問,我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嘲諷地看向他: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顧衡。」
他的臉色在我說完的瞬間白了幾分,張了張嘴,聲音里隱隱有些顫抖,也有些啞:
「姜歲,我知道從前都是我的錯,是我一時執念太深傷害了你。」
「但我現在已經知道錯了,我已經明白自己真正愛的人是你了。」
「所以我是不會離婚的。」
面對他偏執的模樣,我毫不在意地淺笑了下: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顧衡,你也可以嘗嘗,所愛之人,日日夜夜心里想的卻是另外一個男人,是什麼滋味了。」
當初他親手扎向我的那把刀,最終還是扎回了他自己身上。
12
顧衡說他真正愛的人是我。
說實話,聽見這句話時,我的內心沒有任何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
如果一定要讓我付出被狠狠傷害的代價,才能讓他分辨出真正愛的人是誰的話,那麼這份愛對我來說是一種侮辱。
更何況,這還是建立在宋音音欺騙他拋棄他的基礎之上,才讓他產生后悔心理的。
那之后顧衡又繼續糾纏了我很長一段時間,我沒有刻意去避開他,也沒有怒氣沖沖地讓他滾。
深夜的公司樓下,下雨的小區門口,他愿意站就站,愿意等就等,畢竟除了死纏爛打這種低劣的方式,他再也無法介入我的生活。
即使我們仍然存在婚姻關系。
當他又一次找上我時,問了我這樣一句話:
「姜歲,其實你也并沒有那麼愛我對不對?」
我不知道他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抬頭仔細看了看他的眉眼,我問他:
「顧衡,你還記得我們結婚第二年的那個夏天嗎?」
那個蟬鳴聲不斷的夏天傍晚,我們在戶外餐廳吃燒烤時,遇見一群酒后聚眾鬧事的人,混亂中,我替顧衡擋下了一只刺過來的半截酒瓶。
輕薄的紗裙霎時破裂,腰側傷口流下的血將顧衡白色的襯衫染紅了一大片。
醫院病房醒來的時候,我一眼就看見顧衡滿身狼藉地坐在我床邊,眼圈通紅,握著我的手啞聲說:
「歲歲,別這樣了好不好?」
「我真的沒辦法接受你受到傷害。」
我當時朝他虛弱地笑了笑:
「別擔心,也不是很疼。」
的確是不太疼,和后來他給我的傷害相比,差遠了。
回憶在沉默中進行,我們誰也沒開口,耳邊是他輕顫的呼吸聲,最終我無奈地嘆息一聲:
「顧衡,四年前,你在我心里無人能敵。」
良久,他似是有些艱難地開口,聲音嘶啞又干澀:
「那現在呢?現在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再也比不過他了?」
我認真地望著他搖了搖頭:
「不,顧衡,現在你不在我心里了。」
大概是終于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了,他露出一抹蒼涼的笑意,開始打親情牌:
「可是姜歲,你答應過奶奶,會和我好好在一起的。」
我有些疲倦地沉默著,什麼也沒說,只打開手機給他看了一張照片,里面是奶奶給我留下的一封信。
大概的意思是,如果顧衡對我不好,不用有任何顧忌,離開他,別回頭。
我曾以為這封信永遠不會有用到的一天,沒想到會被用兩次。
第一次我沒及時聽勸,糾纏了很久。
第二次,就是此刻。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雨,陰沉沉的暮色垂下來,顧衡額角的青筋微微凸起,最終什麼話也沒說,轉身離開。
步伐匆忙,背影狼狽。
13
很久很久之前,我曾想象過被顧衡逼迫到不得不離婚的時候,我一定會痛苦、憎恨地看著光鮮亮麗的他,然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