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屋里轉了兩圈,覺得還是明天跟那三個魔修先行一步比較穩妥。
和魔修斗法還能博出一線生機。
換成師尊怕不是要把我挫骨揚灰。
于是放出風聲,說異獸跑進了冰原。
雜毛貂雖然其貌不揚,卻能在洞天中尋寶,幾個魔修貪財,必定會鋌而走險。
為了不暴露身份,我咬牙也給自己貼了個「奇形怪狀符」。
我親眼看著自己的身形開始拉長,發色變淺,一點一點,幻化出了那個我刻骨難忘的形象——
寧姑娘碰巧進來,見了我驚呼一聲:「仙師?」
「你為何……穿著司年姑娘的衣服?!」
18.
「快了。」
「什麼快了?」
「我的死期,快了……」
寧姑娘勸慰:「仙師既有龍陽之好,見你現在風姿出眾儀表堂堂的模樣,想必也不忍下手。」
不。
他會很想。
他甚至會迫不及待。
因為他是個孤單寂寞冷的老變態。
絕不允許有另一個一模一樣的老變態在他眼前喘氣。
事已至此,除非我能窩到符紙失效不被發現,不然鐵定逃不掉師尊的魔爪。
而且我懷疑當初這老東西傳授給我們的「奇形怪狀符」純純是他自己發明出來報復宗門的。
誰用都能感受到一種深深的惡意。
為了保住小命,我戴了個面具就打算趁夜色跟著那幾個魔修進入冰原。
正所謂置之死地而后生——
然而剛一跳窗就被寧姑娘逮了個正著。
她看著我,仿佛我只要敢始亂終棄,她就用寧言秋的身體穿著裙子沖出去。
與這薄情寡義的靈犀山玉石俱焚。
院外面,那三個魔修還鬼鬼祟祟地貓在墻根下喊我:「狐四,走不走啊?」
寧姑娘如今頂著寧言秋的臉,不茍言笑時如同戰神親臨,看得我心驚肉跳。
仿佛回到了剛上山時被他吊起來打的歲月。
我干咳一聲,粗著嗓子:「被婆娘逮到了,你們快跑吧,不然她要出去吃人了……」
魔修嘖嘖:「你那婆娘兇得咧!那說好誰先逮到金貂就算誰的,你可不能賴!」
聽人走遠,寧姑娘突然面紅耳赤地扔下我:「你真是好不害臊!」
「?」
19.
我想開了。
閻王讓我三更死,師尊二更就能把我打包送下去。
掙扎是沒有意義的。
不如擺爛。
我是師尊,寧姑娘是大師兄。
我們雙劍合璧,沒有什麼事是搞不砸的。
于是我帶著寧姑娘招搖過市。
不到半天,靈犀山師尊為封印魔氣親自前往三千里無妄海的消息不脛而走。
聚集在此處等著弦月之日的眾多修真者無不欽佩動容。
「靈犀山高義啊!」
「皓月仙尊高義啊!」
然后轉頭就給自家宗門發消息搖人:
皓月出山!事危,速來!
這一搖,便搖來了玄門的半壁江山。
我在修為露餡前帶著寧姑娘溜之大吉。
不承想路上又遇到了那三個魔修。
他們不知道撞了什麼大運,不僅全身而退,還真的捉住了金貂。
「說好的,金貂就歸我們了!」
「但也別說兄弟們獨吞!」
說罷竟從后面推過來一個戴著頭套的纖弱女孩兒:
「你那婆娘雖然漂亮,但不好,太兇,兄弟們給你換個安逸的!」
不是,你們魔修這麼講道義的嗎?!
不等我拒絕,他們揮一揮衣袖,就將這麼個大活人留給了我。
寧姑娘趕緊過去給她解了頭套,然后就愣在了原地。
「大師兄?!」
那聲音粗狂渾厚,分明就是一個男人!
我以為是自己中了計,匆忙回身一看——
「何方妖孽!」
居然頂著寧姑娘的臉!
對方卻比我反應還大,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大喊一聲:「師尊!我是騅月啊!」
我蒙了:「三師弟?!」
這劇情,怎麼比我的情路還要曲折?
20.
三個人狗狗祟祟回到房中,我左右打量了幾眼面前弱柳扶風的冒牌寧姑娘:
「你說你是騅月,怎麼證明?」
三師弟抽噎幾下,忽然從須彌芥子里抽出一柄方天畫戟,揮舞兩下后突然開嗓:「小小寡婦我啊——」
小寡婦上墳難道是我們靈犀山的山歌嗎?!
寧姑娘揮舞方天畫戟。
這沖擊,不亞于林黛玉在我面前扛著碗口粗的柳樹七進七出。
我反射性地捏住他的嘴:「好了,可以了。」
三師弟委屈:「嚶。」
寧姑娘看著自己手拿方天畫戟的硬漢模樣,哭唧唧地絞著手絹:「嚶!」
我一拍桌子:「通通給老子憋回去!」
眼見弦月將近,我打算找個地方短暫安頓一下寧姑娘,三師弟知道了便也觍著臉跟了出來。
「寧姑娘失了一魄,看著卻與平時無異……會不會弄錯了?」
三師弟悄聲湊近,我便也彎下身,附耳道:
「可以大聲問!」
路過一個小攤時,我注意到寧姑娘停住了腳。
那攤位上只是一些再普通不過的銅鐵首飾,沒有絲毫靈氣。
只有一根素色的青玉簪子,做工精巧,看上去還有點兒意思。
于是我拿起那根簪子,想也沒想就插進了三師弟的發髻中。
「想要就要,也沒說不給你買。」
三師弟不明所以:「我沒想要啊……」
我平靜地瞥了他一眼。
「不,你想。」
三師弟:「……」
三師弟:「嚶!人家想!」
在鎮上轉了一圈,也沒找到第二個比跟著我還穩妥的選擇。
大封外泄的魔氣讓眾多魔修蠢蠢欲動,他們修煉的術法大多陰毒,又愛以尋常的女子與幼兒為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