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進宮半月,拜了堂后我才發現,真被我說中了。
拓跋則居然已經死了,跟我拜堂的是一只金絲虎!
這消息神不知鬼不覺,被北境瞞得密不透風。
而我作為拓跋則的繼后,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北境的太后。
十五歲的太后,多稀奇啊。
我看著四個比我年紀還大的繼子,嘆了口氣。
「往后,我會把你們當作親生兒子來看待。
「你們父親將你們的名字取為誠信友善,定是希望你們以后兄弟和睦。
「我希望你們恪盡職守,不要讓他在地下寒了心。」
「母后!」
四兒子拓跋善舉起了手:「父皇沒埋在地里,他的尸首已經被山里的老鷹吃啦!」
我心想:好像不太對。
我清了清嗓子:「總之,我希望你們互幫互助,不要兄弟鬩墻。」
「好嘞!」
三兒子拓跋友答應得很痛快:「我今晚就幫二哥看奏折!」
我:「……」
4
在我的諄諄教誨下,我的四個繼子成功變成了我心中兄友弟恭的樣子。
按理說皇位應該是由嫡長子繼承,但拓跋誠拒絕了。
「母后,我覺得攝政王已經夠了,皇帝太累,給二弟當就行。」
然后他連夜鏟除了早有異心的攝政王二叔,自己當了攝政王。
罷了,繼母難做,孩子開心便是了。
但除了他二叔,還有三叔、四叔、五叔、六叔,一直到十七叔。
稍微不慎,拓跋信的皇位就保不住了。
他的皇位保不住了,那我這個太后也當不成了。
勾心斗角,北境人不擅長。
這事兒還得是我這種從小就在南周長大,不受待見的公主來。
于是,在我的帶領下,我那死去夫君的基業越來越穩,越來越昌盛。
三年過去,我帶著他們一統北境,從此北境密不透風,堅固非常。
管他幾叔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好消息,我以后絕對名垂青史。
壞消息,我的大兒子似乎被我帶壞了。
就比如現在,他私自攔下了南周的使者,又拿謝隨安試探我的口風。
我看著他的眼神,一時感嘆這三年的養育之恩換來的竟然是懷疑與猜測。
母后的心很痛。
但我還有些欣慰,哀家的狼崽子終于長大了。
「罷了,今天的牌就打到這兒吧,哀家也累了,回宮歇息了。」
我伸了個懶腰,緩緩坐起來。
「你們告訴三公主駙馬,北境天寒,他還是早些回南周吧。」
5
夜晚,我借著微弱的燭光看謝隨安這幾年秘密寄來的信。
他娶了三姐之后過得并不好。
剛成婚時,三姐對他還有幾分柔情似水,但他對三姐始終不冷不熱的。
但是三姐本來也不是因為心悅于他才嫁與他。
身為南周尊貴的嫡公主,怎麼可能甘心整日都圍著一塊木頭轉。
所以一年后他們的孩子出生,三姐就不怎麼跟他說話了。
聽說她不知道從哪個戲樓子尋來一群小倌,個個眉清目秀能歌善舞的,就養在謝隨安隔壁的院子里頭。
不過他倒也落得個清凈。
他開始給我寫信。
他的信每月一封,我從來都未回過。
在我和親當日,面對三姐的挑釁時他并未替我說過話,自那時起我便下定決心,忘了曾經的海誓山盟,與他再無關系。
我從第一次收到信的時候就開始追查,他到底用了什麼辦法把信送到的北境。
但查了許久也沒查出來什麼。
好在謝隨安的信里也沒寫什麼東西,我也就暫時把這回事兒擱置在了一邊。
我又把這幾十封信看了一遍,便吹了燈歇息了。
睡著睡著,我做了一個夢。
這個夢荒誕無比。
我夢見拓跋誠半夜摸上了我的床。
就連肌膚的觸感都無比真實。
然后我就在床邊摸到了一只手。
我渾身一哆嗦,猛然睜眼,正對上拓跋誠的眸子。
「阿誠怎麼在哀家床邊坐著,三更半夜,這不合規矩。」
我坐起身,心臟怦怦亂跳。
拓跋誠盯了我一會兒,笑了。
「要說不合規矩,兒臣哪里比得上母后。」
我心下一沉。
拓跋誠把藏在背后的另一只手拿出來,手里攥著的正是我忘記收起來的書信。
「母后。」
他聲音陰沉下來:「您不會通敵叛國吧?」
6
「自然不會。」
我松了口氣:「北境便是哀家唯一的國都。」
拓跋誠挑了挑眉:「那這信……」
「不過是些無足輕重的東西,燒了便是。」
我此刻無比慶幸,謝隨安還是知分寸的。
拓跋誠瞇起雙眼,試圖在我臉上找出一絲破綻。
但我直直對上他的目光,毫不心虛。
短暫的對峙后,他眼神漸漸軟了下去。
「母后的家書珍貴,怎麼能隨便燒了。」
他站起來,又將這些信塞進我的妝奩。
我長舒一口氣。
「你半夜來尋哀家是所為何事?」
他轉過身:「陛下遇刺了。」
我眉頭一皺:「什麼時候?」
「就在母后離開后一個時辰。」
行刺之人偽裝成宮女,趁拓跋信沐浴,竟然試圖用匕首刺死他。
還好他眼疾手快抬手擋了一下,只是劃傷了胳膊。
「我在刺客身上發現了這個。
」
拓跋誠從袖子里拿出一塊木牌,我定睛一看,上面赫然刻著南周的圖騰。
「南周的人?」
「母后見過這種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