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賀郁川這些年只顧著和他那幫二代朋友喝酒飆車,出去玩樂,哪里還顧得上公司的業務?
哪怕我嘴皮子都磨破了,苦口婆心地讓他學一學公司的管理,他也只是不耐煩道:
「我學了還要你有什麼用?
「我媽讓你進公司不就是為了讓你幫我干活兒的嗎?!」
沒辦法,我只能以一己之力扛起了星川。
那些年星川每況愈下,資金鏈搖搖欲墜,大客戶們紛紛出走。
是我一個一個守在客戶家門口低三下四求回來的。
客戶媽媽生病,我衣不解帶地在醫院陪護了將近一個月,終于感動了他,把訂單又開了回來。
那一個月我瘦了整整 12 斤,出來的時候衣服都空蕩蕩地有些掛不住了。
我出去喝酒,面對那些油膩的、難纏的、猥瑣的客戶。
沒人能幫我。
我自己有時候回頭,都不敢相信那些年我是怎麼一個人撐下來的。
可以說沒有我,就沒有如今的星川。
可現在,賀郁川卻在用完了我之后,一腳把我踢出了公司。
我忍不住冷笑出聲,后退一步。
「賀郁川,你這麼干,賀阿姨知道嗎?」
他面色微變,隨即慍怒道:
「這是我賀家的產業,這是我的公司,我不需要對任何人報備!」
溫瓊靠在賀郁川身邊似笑非笑:
「林初霽,你以為你是誰?!」
她眼里閃過一絲鄙夷:
「你不過就是個臭打工的,趕緊收拾你的東西滾蛋!」
我看著眼前的男人,呆呆站在原地。
半晌后,我笑了。
「好,賀郁川。
「你厲害。
「我走。」
5
離開公司后,我接到了很多人的電話。
都是公司的高層。
跟我解釋賀郁川一早去開了會,他們也提了意見但都被賀郁川駁回了。
我關上手機,漫無目的地行走在街上。
走著走著,我突然肚子有點疼。
那疼很快蔓延到四肢百骸,我突然覺得下身一陣熱流涌出。
我低頭一看。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裙子已經被血浸濕了。
……
被送進手術室時,醫生跟我說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我強撐著給賀郁川打了個電話。
倒不是還對他抱什麼希望,只是這個孩子畢竟是我答應過他媽媽的,他也有權利知道。
「賀郁川,我現在在醫院。」肚子已經疼得近乎麻木,我勉強維持著平穩的聲線,卻還是有些顫抖,「醫生說孩子可能保不住了,我和你說一聲。」
賀郁川聽了卻只晚.晚.吖是冷笑。
「林初霽,什麼時候你也學會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一套了?
「你以為用孩子威脅我我就會讓你回來?」
我默默掛了電話,慢慢抬起手,放在小腹上。
其實剛知道溫瓊回來時,我對這個孩子已經不期待了。
甚至有時候,我偶爾會閃過他是個恥辱的想法。
一個不斷提醒著我,我的老公愛的一直是別的女人的恥辱。
可是這些日子過去,我感覺著他一天天變大,那種血脈相連的奇妙感應越來越強。
我想過,如果賀郁川不喜歡這個孩子,我就會把他帶走。
這是陪了我這麼久的,我的孩子啊。
我閉上眼,眼角滑下一滴淚。
……
我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衛嶼的臉,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連帽衛衣,看著像個大學生似的。
他滿臉焦急地沖過來:「你怎麼樣,疼不疼,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護士看了他一眼:「病人現在麻藥勁兒還沒過去,得晚上才開始疼呢。
」
我一驚,虛弱道:
「你怎麼在這兒?」
他看著我眼圈兒都快紅了:「我三舅媽在這兒當醫生,上次咱們來的時候她看見你了,剛剛給我打的電話。」
衛嶼跟著醫生小心翼翼地把我推進病房。
其實流產不用怎麼住院,但他還是不放心,堅持要住一天觀察觀察再回家。
第二天出院的時候,衛嶼堅持要我去他家。
「你那個——」他皺眉,「那個男的對你也不好,肯定不會照顧你,你現在剛剛流產沒人照顧怎麼行?」
我想了想同意了。
說實話,我這輩子很少有脆弱的時候。
打小我的生存模式就比別人艱難一些,我也都自己扛過來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一個人的時候咬牙也能往前走。
但真有人心疼了,卻變得嬌氣起來。
我真的不想回到那棟只有我一個人的房子里了。
6
我以為衛嶼說的照顧就是說說而已。
他出身優渥,家里背景比賀郁川還好些,只不過他志不在經商,才一直在寫書。
寫書這方面衛嶼也算很成功,他連續三本小說翻拍的電影票房都過了 20 億,各種版權賣得飛起,在業內也算是很出名了。
這種人怎麼可能有多會照顧人?
但我沒想到他是來真的。
每頓飯衛嶼都會親自下廚,菜色并不復雜,三菜一湯,但居然都做得很好吃。
尤其是那道鴿子菌菇湯,我第一次喝的時候連喝了三大碗,鴿子也被我吃完了。
「你怎麼這麼會做飯?」
我納悶兒。
衛嶼撐著頭笑吟吟地看著我,廚房的暖光燈把他黑色的碎發映成了溫暖的淺金色。
衛嶼家的餐桌沒有很大,我們兩個坐在一起吃飯,他伸手就摸到了我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