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麼病?”
“說是娘胎里帶的弱癥,從出生就開始了。”
“既是如此,那便留下吧,你親自盯著用藥。”
“是,哥,我會的,那你......要去見她嗎?”
“不必了,有你在,我放心。”
宮尚角的話讓宮遠徵頗為受用,只是他還未來得及開心,便見對方重新翻起了書,仿佛剛才他們所談,不過是一件最平常的宮門雜務。
厥珠草這東西,雖不如出云重蓮那麼珍貴,但也是百年難見的奇花異草,如今在凡塵早已沒了蹤跡。
好些年前,宮遠徵在書上發現它的記載,費了不少心力才將其培育出來。
如今,厥珠草就生長 在徵宮藥圃,宮遠徵匆匆趕回,取了藥材后卻不急著再回角宮。
角宮里,上官淺帶著昀兒住進了曾經的屋子,這里什麼都沒有變化,陳設擺放都和以往別無二致。
昀兒已經睡熟了,上官淺隨意收拾著母子娘的東西,突然發現窗外閃過一道影子。
“誰?”上官淺起身出去,想看看是誰在外面。
但走廊外空無一人,只有一只白毛小貓,正從屋檐上偷偷摸摸往下跳。
昀兒的治療開始了,每天他都輾轉于醫館、后山和角宮之間。
在醫館服藥時,是宮遠徵陪著,厥珠草珍貴得很,更何況事關昀兒,他壓根就不放心讓別人來做。
對此,上官淺是感激的,哪怕宮遠徵是因為他哥哥宮尚角,才如此盡心盡力,她也得把這份恩情牢牢記在心里。
在后山池子里泡溫泉時,則是角宮侍衛帶著去,畢竟一來一回頗費精力,而且還得守著,兩位宮主沒有那麼多閑暇,上官淺是外人,更不可能隨意踏足后山重地。
昀兒的療養日程已經過了一個月,身子眼瞅著比以往就好了不少。
上官淺看在眼里,心里自然是歡喜的,她總想著要做點什麼去回報一下兩兄弟,但心里卻明白,自己不出現在他們面前,就是最大的配合了。
可這日,宮遠徵卻突然造訪,向她提了一個請求。
“你有時間嗎?”
“有,昀兒每天出去療養,我在這里也沒什麼要緊事要做。”
“那你...那你今晚,去小廚房做幾個菜吧,就...就做你之前做過的那幾道。”
宮遠徵避開她的視線,話也說得很不自在。
上官淺雖不明白他要這幾道菜做什麼,但人在屋檐下,她還是應了下來。
下午,角宮下人把她帶到小廚房,她花了好幾個時辰,做好了一桌子佳肴。
晚上,宮遠徵拉著宮尚角去前廳用餐,一進屋子,兩兄弟便被這滿室香氣吸引。
二人落座,宮遠徵殷勤的為哥哥擺放著碗筷,而宮尚角則看著這一桌菜色,陷入了沉默之中。
自從五年前宮門劇變之后,宮尚角開始嘗試葷食,日常飲食也都是葷素俱有,如今這一桌子美食,對他而言早已不再抗拒。
宮遠徵夾起一塊肉,放到宮尚角碗中:“哥,今天是你的生辰,你多吃點,咱倆再好好喝上一杯。”
宮尚角低下頭去,咬了一口筷子上的食物,這味道稱不上熟悉,甚至讓他有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他知道這桌菜出自誰手,雖然時隔五年,角宮的餐盤已經換掉了,但這每一道菜都和當年的第一頓飯一模一樣。
宮遠徵知道他這五年過得并不開心,所以總是想盡一切辦法來哄他,如今竟然還求到了上官淺那里。
當年,每次這兩人遇上,都會拌嘴吵架,常常鬧得他十分頭疼,宮遠徵從來不肯在上官淺面前服軟的,如今卻......
思及此,宮尚角伸出手摸了摸弟弟的腦袋 ,然后溫柔地對他說:“遠徵,辛苦了。”
這頓飯吃得異常溫馨,宮尚角酒后有些乏力,辭了宮遠徵之后便回了屋子。
躺在軟蹋上,他的腦子里全是那桌菜色,每一道他都動了筷子,一邊吃飯,一邊拼命抑制自己,別再去想那個人。
當年,她也是用這麼一桌子飯菜,讓自己卸下防線,如今故技重施,他卻還是忍不住有所觸動。
“夫之命,大于天”,曾經,上官淺言笑晏晏,對他說著這樣好聽的話,后來他才知道,一切都只是謊言。
宮尚角最討厭被人欺騙,可當他拆穿了上官淺的謊言之后,他卻迫切的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長夜漫漫,哪怕酒過三巡,宮尚角還是睡不著,窗外一輪孤月高高懸掛,就如同他一樣,永遠那麼孤獨。
這日,執刃殿傳來指示,邀各宮宮主前去商議要事。宮遠徵和宮尚角早早出發,一直到日頭快下了,還沒有回來。
角宮一片安靜,上官淺待在房間里給昀兒繡著帕子,門外卻突然傳來了角宮下人的呼喊聲。
“上官姑娘,你快去看看吧,昀公子不行了——”
上官淺的心瞬間被提起,立刻奔出門去。
到了醫館之后,她看見昀兒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不停發著抖,看起來十分虛弱。
“昀兒——”上官淺哭著叫他,然后轉身詢問醫館醫師:“他怎麼了,怎麼會突然這樣?”
侍衛跪在一旁,重重磕下頭去:“上官姑娘,昀公子在溫泉療養,附近來了山獸,公子有些害怕,我便想去趕走它們,回來的時候,這池子水卻變涼了,昀公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