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設備問題,沒什麼大事。」
我倒想朝這方面想,可剛剛朱綏的表情還是讓我心生不安。
看著傅衍銘掏出手機,我直接坐了過去,
「給我也看看。」
兩人擠在一張小小的單人椅上,湊得很近。
而傅衍銘在我靠過來的那一瞬,渾身僵硬住了。
「密碼輸一下。」
我將手機遞還給他。
「密碼是 0822。」
他沒有接過,耳根紅了一大片。
0822?
我只覺這串數字有些耳熟,沒有細想。
消息最靈通的地方,莫過于微博。
現在傅衍銘的賬號幾乎是卡死狀態。
不斷有消息涌入,又轉瞬被更新的消息吞沒。
全是在勸說安慰他的。
熱搜榜第一的是:「喬宛靈疑似校園霸凌。」
配圖是一張像素模糊的舊照片。
穿著破洞外套,吊兒郎當的我靠在墻邊,尚且稚嫩的傅衍銘蹲下身,抱著我的腳,露出半張臉來。
我滿臉不耐煩,一只手抬起,就要抽打在他肩上。
這是高中的事了。
那時我中二病,幻想自己能拯救世界,從學校的墻上一躍而下,摔傷了腿。
雖然在同一個班,卻沒說過幾句話的傅衍銘恰好路過。
他蹲下身檢查我的傷勢,我明明很疼卻倔強地瞥過了頭。
不料媒體捕風捉影,看圖說話的本事不小。
舊照片被翻了出來,轉眼成了我的罪證。
不過短短幾分鐘,鋪天蓋地的黑熱搜占據了熱搜榜單前三。
一條罵我的,一條質疑傅衍銘被我 PUA 的,還有一條假裝理中客,將我明里暗里罵了個遍的。
評論區風向一面倒,幫我說話的粉絲路人都被罵了個狗血噴頭。
「傅衍銘怎麼會喜歡曾經霸凌過自己的人,不會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吧?」
「早就看他們不對勁了,閃婚領證,平時一點互動都沒有。」
「喬宛靈滾出娛樂圈!」
……
可這時我的經紀人帶著我的手機不知所蹤,我連登上賬號為自己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我來。」
傅衍銘抿唇,將手機拿了回去,所有消息被一鍵清空。
「這件事和你沒多大關系,就是針對我的。」
我按住他的手,想叫他不要輕舉妄動。
傅衍銘緩慢地搖頭,語調堅定,
「他們用我來針對你,我不出面,沒人會相信你的澄清。」
8
在這個狹小的休息室內,氣溫逐漸升高。
我坐在另一側,看著傅衍銘打開了直播。
在這風口浪尖打開直播,不過幾分鐘,人數噌噌上漲,評論刷得飛快,
「傅衍銘!你被控制了就眨眨眼睛!」
「我沒有被控制。」
他語調緩慢,將評論里質疑的話都回復了個遍。
「是我向宛靈求婚的。」
「那張照片和霸凌沒關系,是她摔傷腳了,我在檢查。」
傅衍銘似乎有一種安定人心的作用,沒多久,評論區質疑的聲音漸漸平息。
我也在這時借著工作人員的手機,聯系上了愿意出面作證的高中班主任。
還拿到了這組照片的另外幾張:
腳實在是太痛,我還是沒忍住崩潰大哭,傅衍銘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安慰我。
直播里,我和傅衍銘一人占一半的位置,貼得很近。
在當事人的澄清和有力的證據下,流言漸漸消散。
直到有人在評論里大喊,
「真情侶就給我們親一個!」
我默默無視掉這條,結果愈演愈烈,沒一會,評論區全成了,
「是真情侶馬上給我親一個!」
尷尬的氣氛在休息室里蔓延開來。
我用余光瞟見,傅衍銘的臉一點點漲紅。
【不就是親一個嘛,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我心里嘀咕一句,不過以傅衍銘的性子,多半不會……
臉頰上突然傳來輕微的觸感,轉瞬即逝。
我詫異地回頭,傅衍銘慌亂地躲閃著我的眼神,「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他明明是緊張的那個,卻故作淡定,「只是一個吻而已。」
直播被關閉,室內重新安靜了下來。
傅衍銘像是不知道怎麼面對我,一只手緊緊拽著衣角,
「對不起,一時情急,冒犯你了。」
我擺擺手,也裝作不在乎的模樣,「沒事,親一下我不吃虧。」
【可惡!還沒來得及感受,怎麼就不接著親了?】
我坐在另一邊沙發上,假裝看雜志,心里抓耳撓腮,
【傅衍銘是不是對我有意思?他對我有意思為什麼只親一下?他對我沒意思又為什麼要親我?】
【狗男人,欲擒故縱,偽裝純情小狐貍是吧?】
【遲早有一天把他抓起來,嘴給他親爛!】
傅衍銘輕輕咳嗽了一聲,手指不自覺地蜷縮起,
「那要不,再親一下?」
9
什麼東西轟一聲在我腦海里炸開。
我不敢置信地轉過頭,「你能聽見我心里在想什麼?」
怪不得江堯月提醒讓我別出聲,朱綏和嚴文潛兩人面色不善地看著我。
原來他們都聽見了!
那豈不是我之前大膽肖想傅衍銘的話全被他聽見了?
我看向傅衍銘,他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這個地球不能待了。
我生無可戀地靠在椅子上,四十五度角望天花板。
能被人聽見心聲這件事應該從慶功宴那次就開始了。
這些日子來,我得罪的人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吧?
得罪得最狠的,恐怕就是傅衍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