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著桌上的東西看了半晌,最后還是沒動。
我是在中午的時候接到的物業電話。
他問我家里是不是忘記關水龍頭了,樓下住戶投訴說漏水了。
就很離譜。
那個房子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就連總閥門都關了,怎麼會漏水?
我著急匆匆地趕過去。
結果還真是我們的問題。
浴室的水龍頭嘩嘩地淌著水,地面上的水已經漫了出去。
我連忙關了水龍頭,又跟樓下的住戶道歉并商量賠償的事。
我賠著笑臉,聽著別人的指責和埋怨,最后終于將事情解決。
送走樓下住戶,我徹底冷下了臉。
物業問我是不是把房子租出去了,現在這里住的是誰。
是啊,住的是誰?
是薛夢。
沒想到吧。
我也沒想到。
當我在柜子上看到她和她兒子的照片,我甚至有一瞬間的暈眩。
是我瞎了嗎?
我以為自己足夠鎮定。
可當我拿出手機想要撥打電話時卻發現自己在抖。
真丟人啊,手都抖成了篩子。
深吸一口氣,拼命壓下瘋狂尖叫的情緒,我給周禹行打了電話。
沒人接。
薛夢的。
依舊沒人接。
我該怎麼去想?
我能怎麼去想?
沒有停留,我直接殺去了周禹行的公司。
他可能不在,也可能在。
他如果在的話,我該說 些什麼。
我的腦子亂了一路。
卻唯獨沒想到薛夢會穿著一身職業裝坐在周禹行的辦公室里。
薛夢坐著,周禹行站在她身后。
他彎著腰,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握著鼠標,將薛夢攏在他的身下。
他眉眼帶笑說著什麼。
薛夢抬頭,眼中帶著依賴。
「砰!」
我重重地推開門,門撞在墻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6
周禹行說:「我只是想幫她,她脫離社會的時間太長了,工作非常不好找。剛好我缺個助理,就讓她先試試,如果她感興趣可以考法學相關的碩士,不管是進修還是從事相關的職業,都是一條不錯的路。」
這樣的周禹行真是讓我覺得陌生。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這麼貼心。」
周禹行煩躁地看著我。
「你不用陰陽怪氣,我和薛夢沒有什麼,清者自清!」
我點點頭:「懂了!」
可在我起身要往外走的時候他卻一把拉住我:「你什麼意思?」
我疑惑地看著他:「不是清者自清嗎?你們隨意!」
我開門出來的時候薛夢就站在外面。
惶恐不安,一雙眼睛仿佛受了驚的兔子,顫動中帶著點兒微紅。
「書寧,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
「不用了,周禹行都跟我說清楚了。」
她卻好像更害怕了,猛地看向周禹行,又把目光投向我。
「他跟你說什麼了?」
我似笑非笑:「他說了什麼你不知道嗎?」
周禹行卻突然出聲:「你不用嚇她,我跟她本來就什麼都沒有。」
薛夢暗暗地松了口氣。
這兩人我太熟悉了,有時候感謝這份熟悉,有時候也痛恨這份熟悉。
「對了,」我對薛夢說,「你今天出門忘關水龍頭了,下次注意。你也知道,那房子是我父母留給我的,周禹行做不了主。三天之后搬出去,可以嗎?」
薛夢瞠大了眼睛,惶惶然地看著我,整個人搖搖欲墜。
周禹行上前一步想開口。
我沖他搖搖頭。
「人都在呢,別逼我鬧!」
我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據說在我走后,薛夢昏了過去。
周禹行回來收拾行李的時候跟我說的。
「會讓她住進老房子,是因為謝楊一直騷擾她。本來是準備跟你商量,可那段時間你總在胡思亂想、惡意揣測,我們只是不想讓你誤會。」
他說:「我們先暫時冷靜冷靜,我去律所應付幾天,順便照顧薛夢。」
「周禹行,」我叫住他,「你是不是喜歡上薛夢了?」
周禹行看著我,目光冷淡,他嗤笑一聲:「李書寧,你差不多得了!」
他走得毫不猶豫。
突然讓我想起了謝楊的一句話。
那時候薛夢哭著質問她:「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不是說過會一輩子愛我的嗎?」
而謝楊呢?
表情冷漠,語氣涼薄。
「這世上萬事萬物都在改變,憑什麼我不能變?憑什麼我對你的喜歡不能變?」
而更奇怪的是,明明出軌的是他,明明變心的 也是他,可到最后他卻能大言不慚地說:「我沒有想過跟你離婚。」
好像他的不離婚是一種……施舍?
7
我是第二天下午去的醫院。
在去醫院之前我先去了周禹行的律所一趟。
他不在。
他的同事告訴我:「這時候是飯點,他應該去醫院了。這兩天他都準時準點……」
同事說著頓住了,有些尷尬地看著我。
「他就是心地好、待人和善,你別多想。」
我笑了笑離開了。
周禹行心地好?
真不是。
相反地,他還有點涼薄。
他對于自己的事和別人的事,界限很清。
用他的話說:「不共情是我的職業操守,也是我對自己和別人的尊重。」
這麼多年,他從不跟人曖昧,也從不做那些可能導致誤會的事。
如果他對誰好,那就是打心底的。
我到醫院的時候周禹行正在哄著薛夢吃飯。
「你多少吃一點,今天都是你愛吃的,別糟蹋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