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暑往,冬收夏藏。八王之亂竟持續了兩年之久。
就連公子宏也開始跟著夫子讀書習字了。
最后是淵王坐上了那個位置,其余七王皆死在了八王之亂里。
大周民生凋敝,山河破碎,八王之亂讓整個江山成了一把散沙,民間曾爆發了多起農民起義。
內憂外患,南蠻虎視眈眈,曾多次騷擾邊境,皆是沈煊帶兵去打退了他們。
沈煊成了中郎將,扈從天子,警巡長安。
他常常跟我說,他想回家了。
他想回南海村了。
但時機未到,他無法抽身離開。
舊時淵王府后院入宮那日,我去送了他們。
公子宏看我沒有跟著他們一起上馬車,好奇的問道:“驚蟄姑姑,你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進宮啊?”
娘娘笑著回他說:“驚蟄姑姑嫁給你阿叔了,自然不能跟著我們進宮。”
公子宏懵懂的點了點頭,又問:“那我要是想驚蟄姑姑了該怎麼辦?”
我忍不住摸了摸公子宏的腦袋,說:“小公子要是想我了,讓人來召我進宮便是。”
公子宏點頭,乖乖的坐回了馬車。
娘娘朝我揮手告別:“繡繡,我走了。”1
我笑著目送他們離開,直到再也看不見那輛馬車。
早就等在一旁的沈煊見我送走了他們,挑了挑眉問我說:“夫人,可愿意跟為夫回家了?”
我點了點頭,快步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夕陽下,兩道身影交織在一起。
我嫁給了,自年少時就喜歡的人。
漂泊半生,我終于和沈煊有了個家。
##19##
我和沈煊婚后生活平淡且溫馨。
這是我和他曾奢求不來的,如今能過上這種好日子,我已經滿足了。
沈煊一直在想辦法脫身回家,他說他不想再沾滿鮮血了,也不想再身處漩渦,他只想回到南海,跟我過上男耕女織的安定日子。
他將我圈在懷里,含笑說:“幾時歸去,作個閑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云。這樣的日子,繡繡會喜歡嗎?”
我點頭,握緊了他的手:“漂泊半生,我愈發懷戀在南海的日子。”
沈煊在我額間落下一吻,他啞聲道:“那我定努力讓這日,早些到來。”
成婚半年有余,我還沒懷上孩子。
縱然他不說,但我能看的出來,沈煊喜歡小孩子。
昔日在王府時,他便很喜歡公子宏。
我想要有一個,和沈煊血脈相連的孩子。
郎中也來看過,但瞧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只給我開了些調養的方子。
我忍不住想起多年之前的那粒毒藥。
直到有日進宮,賢妃娘娘也就是昔日的蔣側妃無意問起我為何還未有孕。
我笑了笑說:“我自幼身子骨便不好,郎中瞧過,卻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只能吃藥調理著。”
賢妃娘娘心疼的看我一眼,提議說:“本宮會醫術,本宮幫你瞧瞧。”
我伸出手,賢妃娘娘便替我號脈,片刻之后,她面色古怪的收回了手。
她察覺到我的目光,卻只是說:“應該是緣分未到,這種事,也不能強求。”
我點了點頭,宏兒在這時散學回來了,他看著我很是高興:“驚蟄姑姑!”
我揉了揉他逐漸圓潤的小臉:“宏兒,你該減肥啦。”
宏兒不滿的撅起小嘴,賢妃娘娘朝著宏兒說:“你瞧吧,母妃早就跟你說過要減肥了,你還不聽,這下知道了吧?”
賢妃娘娘還想說,宏兒趕忙問我說:“驚蟄姑姑,我阿叔呢?我好久都沒見他,我都想他了。
”
我摸了摸他的頭說:“你阿叔在和皇上商量事情,等他閑暇下來,我便讓他來找你玩,好不好?”
宏兒乖巧的點了點頭。
這段日子,沈煊進宮的次數額外的多,我隱約的感覺到有大事要發生。
沈煊從御書房出來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我提著一盞宮燈,站在回府馬車前等他。
沈煊身著緋紅色官袍,更加襯的男人面冠如玉,只是眉宇冰冷,他孤身一人行走在長長的宮道上,身旁竟也沒一個替他執燈的人。
他看見了我,眉宇間的冰冷逐漸融化,步伐變快,像是一路著小跑過來。
他拉起我的手,隨即皺起眉頭:“怎麼這麼涼?”
我不在意的笑笑:“老毛病了。”
自從在揚州漿洗了一個冬日的衣服后,我身子落下了病根,無論冬日夏日,我的身子總是冰冷的。
沈煊給我哈氣,我的身子漸漸的暖起來,他無奈的看著我說:“你呀。都說了不用等我的。”
但我總是想著,要為他照亮回家的路。
長夜漫漫,要是沒有替他指引前路的燈,他是會迷路的。
所以,我等他回家,風雨無阻。
南蠻最終還是出兵了。
卻也是意料之中。
多年的戰亂讓大周國庫空虛,新君登基,時局不穩,南蠻趁此之危,公然撕毀兩國協約,出兵大周。
賢妃娘娘是南蠻的公主。
她不會有好結局的。
我得知皇上要殺她祭旗的時候,刺繡的繡針刺破了我的手指,我閉上眼,腦海里浮現出之前相處的情形。
她說因為她是南蠻王最不得寵的女兒,所以是她不遠千里的來大周和親。
她說,如果兩國開戰,第一個死的人,一定是她。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面上無悲無喜,看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