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和江楓買的第一臺九號。
剛起步的時候我們分文沒有,江楓沒有讀大學,選擇了去跑外賣。
他吃不來這樣的苦,賺的很少。
所謂禍不單行,就是車也壞了,手機卡停機了,手機充不進去電。
我和江楓坐在壞車上,努力的伸出腳往前蹬。
最后他都被我們這滑稽的模樣逗笑了,下車站在后面推我往前走。
于是我們哈哈大笑的聲音就占滿了長空。
沒想到現在還能用。
少年坐在后座上,緊緊抱著我的腰,清亮的聲音在大風中顯得很高昂:“遲遲,你要帶我去哪里呀?”
我帶他去吃海底撈,吃飯的時候服務員往少年身上放了個玩偶娃娃,被擠到一邊的少年不滿地大聲嚷嚷:“懂不懂禮貌啊?看不見這里還坐著個人嗎?”
我笑到肚子疼,引得服務員關切的問候:“美女,你怎麼了?”
我擺擺手說沒事,你把娃娃拿走吧,壓到我朋友了。
年輕的服務員忍俊不禁,說好的。
少年不滿,糾正我:“我不是你的朋友,我是你的愛人。”
我就應和他說對對對。
我,江太太,在做著同階層覺得很掉價的事情。
在別的富太太們熱衷于麻將、美容下午茶的時候,我帶著少年出發了。
跟我的少年一起逛兩元店,買了一大堆便宜無用的東西;去拍大頭照,然后在定格的那一瞬間,旁邊一直裝作若無其事的少年湊過來親吻了我的臉頰;去看電影,大熱播的電影講的是森*晚*整*理謀殺復仇案,我買了情侶套餐兩杯可樂加爆米花,卻被少年看不順眼,非要把我們之間的那根扶手抬上去。
然后在男女主熱吻的時候,他輕輕的跟我說:“我也想要親親。”
我嚴肅的拒絕了,少年有些傷心,指著前面說:“大家都親了啊……”
我好笑地循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頓時僵住。
昏暗的光線里,親吻得難舍難分的兩個人,正是江楓和余棉。
在這一瞬間我渾身的血液好似被冰霜凍住,無法呼吸,少年似乎也才發現,頓時氣呼呼道:“真不要臉!該死的花心男爛黃瓜!”
我這才倉皇起身,妄想逃之夭夭。
“怎麼回事啊?能不能別擋著人?”路人不滿道。
我一邊低聲道歉,一邊艱難地出去。
過道處,一個人卻忽然捏住了我的手腕:“你怎麼在這?”
5
我茫然地尋找著少年的身影,無果。
江楓將我狠狠拖了出去,并拿走了我的手機。
他有指紋可以解鎖,熟練的翻看消費記錄,本來疑惑的表情變得陰沉:“遲枝,你今天到底是和誰過來的?”
他明顯是看見了電影票的購買記錄,還有兩人份的套餐。
我被他這般模樣嚇得渾身顫抖,眼淚先落下來:“阿楓。”
卻讓他一怔,半晌沒有動靜。
追出來的余棉停下了奔跑的步伐,脆生生的開口:“太太,我和江總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這樣是怎樣?
純潔的同居關系嗎?
我沒有心思同她爭辯,只是反握住了江楓的手,無助的問:“你看見阿楓了嗎?”
四周好似都開始模糊。
我看不見、聽不見。
耳邊只剩下模糊的暴怒。
“遲枝,你又在玩什麼鬼把戲?現在為了引起我的注意,都開始裝瘋賣傻了是嗎?”
“遲枝!你鬧夠了沒有?”
“遲枝,那個男人是誰,你給我說清楚!”
叫我名字的人,是誰?他怎麼這麼兇?
阿楓,我好害怕他。
我怕下一刻他的巴掌就落在我的臉上,我最怕疼了,阿楓,你快來救救我啊,你說過會永遠保護我的,你跑到哪里去了呢?
他是不是掐住了我的脖子,怎麼我呼吸開始困難,就算再努力掙扎都逃脫不開。阿楓,我好難受,快幫幫我啊!
我聽見那兇狠的聲音逐漸變得慌亂,我感覺到自己已經失重,好像被人抱了起來。
眼角淚滴不斷滾落,我看見我的少年站在遠處冷眼看著我。
伸手求救那一瞬間,他卻突然年華逝去,眼尾增添皺紋,逐漸變成了江楓的樣子。
黑暗中,我聽見他冷酷道:“遲枝,你吃我的花我的,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我怎麼沒滿足呢?
第一次知道你有外遇的那一天我沒有哭,坐在海邊吹了一宿的風,吹到眼睛干澀痛了好幾天,然后決定不要愛你的人了,只愛你的錢。
我做你的賢內助,做你的江太太,參加你的飯局,為你擋酒擋到吐也只能換你一句別吐在車上森*晚*整*理了。
江楓,我也想愛你的,我也曾愛你的。
6
我醒過來的時候,滿眼都是純白色。
只一偏頭,就看見了滿臉胡茬、眼圈烏黑的江楓,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心里一個咯噔,然后才緩過神來,左右看了看,蹙眉道:“阿楓呢?”
江楓握住我的手,擠出一個笑容來:“我就是阿楓。”
我一把扯開,下意識否定:“騙我!”
江楓的手還停留在半空,瞳孔有些渙散,聲音卻已經顫抖。
在一片沉默中,我聽見他帶著哭腔:“我怎麼騙你了?”
我伸出手擋在眼前,在黑暗中描摹少年的輪廓,嘴角流露出真實的笑意。
“阿楓最喜歡我了,只會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