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楓年輕,又好看。”
“我的阿楓,從來不會兇我。”
“有人欺負我,他第一個沖上去和別人拼命。”
我放下手,眼前人和記憶中的少年逐漸重疊成一個人。
我想歲月真是一把殺豬刀,不僅把我漂亮的阿楓畫丑,還把當年滿滿的愛劃得七零八碎。
窮困潦倒的阿楓愛我,春風得意的江楓不愛我。
亂花漸欲迷人眼,毀了阿楓的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于是我笑著笑著,就不停地咳嗽,不停地落淚。
“我錯了,你就是他,他也是你。”
哈哈哈哈。
笑著哭著,腥甜的血從喉間涌出。
我他媽要死啦,真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死了好哇,死了一了百了。
這一條命,也當是還了他吧……
但是醫生很快趕了過來,讓我深呼吸,讓我放松精神。
“遲小姐,你的檢測結果已經出來了。”這個醫生說話真好聽,他叫我叫的是遲小姐,不是江太太,江夫人。
我咧嘴一笑:“說說看?”
江楓輕咳一聲:“陳醫生,我想跟你借一步說話。”
陳醫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用冷淡的音調慢慢開口:“江先生,遲小姐對自己的病情早就已經有了了解,您不必擔憂她接受不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好似聽見了這冷淡中的嘲諷。
因而忍俊不禁。
江楓皺眉:“她早就知道了?”
隨后問我:“你為什麼不跟我說?”
我隨意的撥弄了一下額前的碎發,不在意的回答:“跟你說了又有什麼用,你又不是醫生,會治病嗎?”
“我是你老公——”
“遲小姐,你腦子里的腫瘤情況惡化得越來越嚴重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江楓的話戛然而止。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陳醫生,似乎是覺得自己聽岔了,語氣難得客氣:“不好意思,剛剛我沒聽清,你剛剛說什麼?”
陳醫生扶了扶眼鏡,“腦瘤,遲小姐得了腦瘤,您不知道嗎?”
“腦……腦瘤?”
7
“也對,你平常有體檢的習慣。”
“這個病在早期發現的話治療的成功率還是挺高的,為什麼不愿意早早接受治療呢?”
“啊,我知道了,你那麼愛漂亮,肯定不愿意剃光頭。”
“阿姨說過你最近精神狀態不太好,是我的森*晚*整*理錯,沒把這當回事。”
“遲枝,你不愿意做手術,是因為他嗎?”
最后一句,問的是我。
他說的不錯。
不過我的病不是體檢檢測出來的,畢竟我做的只是常規檢查,怎麼可能測得出來這麼隱秘的病呢?
那段時間除了時不時微小的刺痛,也沒別的征兆。
我把這些不尋常統一歸結于是被江楓的小情人們氣的。
直到余棉發給我的消息,我就這樣猝不及防地看見一個活生生的人從衣柜里鉆了出來。
第一反應是進賊了,很緊張也很害怕。
看見少年的臉之后,才松了口氣,原來只是我瘋了。
我滿懷憂愁地去看醫生了。
等待一整天,喜提腦瘤一顆。
醫生安慰我:“遲小姐,現在還是良性的,趁早準備手術吧,成功幾率很大的。”
我點頭如搗蒜:“立刻給我安排,我不差錢。”
我是真的很惜命。
然而當我回到死寂沉沉的那個家時,剛開門進去,下一刻,少年就驚喜地撲倒我懷里撒嬌:“遲遲!”
那一刻,我塵封已久的心又再次破殼而出。
是江楓親手給它上了鎖,又讓年輕的江楓一言擊破。
我承認我很沒出息,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我很喜歡他。
于是在進一步的溝通中,我選擇了取消手術。
少年在我的身上纏著,我勾唇對電話那頭的醫生說:“你知道我腦子里長了個什麼嗎?”
陳醫生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我哈哈大笑:“戀愛腦。”
怎麼不算是戀愛腦呢?
我為了一個因為腫瘤壓迫了神經而幻想出來的虛擬人物放棄了治療。
放棄治療,放棄生命。
江楓,我永遠愛最愛我的那個你。
所以我的生活從此不再孤獨,江楓給不了我的,由我的腦瘤給我。
“遲枝,現在進行治療,我會陪著你。你想要什麼,我都會滿足你,遷就你。你不喜歡外面的那些女人我就一個都不要,我只要你。遲枝,你給自己一條生路吧。”江楓紅著眼,半是命令半是央求。
好久不見他這樣跟我說話了,竟然是在服軟嗎?
“江楓。”我輕輕地叫著他的名字,揚起一個極為輕蔑的笑容,“你的話,在我這里早就沒有任何信用可言了。”
江楓像是被我踩到痛腳,怒斥:“遲枝!你憑什麼拿你的命隨便開玩笑?”
他嚇不了我。
我回他:“我樂意。”
我與他對視。
面前的江楓,送過我Dr.鉆戒的江楓,是精心策劃了一場浪漫告白的江楓,是結婚當天哭著說“終于娶到你了”的江楓。
他還是婚后不斷出軌,情人小三接連不斷的江楓,是張口閉口“你花的都是我的錢”的江楓,也是不顧我的面子被小三帶走的江楓。
人是會變的。
我微微一笑,聽見他在哭:“我錯了,遲枝,我他媽求你了,好好治病吧。
”
8
江楓從來不說“求”字。
他沖動,幼稚,心氣高。
他原本是個富二代,后來因為一個誤會離森*晚*整*理開家里,一走就是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