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知道我怎麼了,好像一股血直沖腦門,什麼都顧不上了,我真的害怕……」
原來是這樣。
所以周禹才會這樣失控。
五年過去了。
那場霸凌是我的夢魘,也是周禹繞不開的的夢魘。
可心臟還是傳來一陣悶痛,像被人用棒槌狠狠砸了一下。
我抬眼望著他,眼框忍不住泛酸,
「你不是答應過我嗎?」
周禹一怔,瞬間紅了眼圈,像只做錯事的小狗般垂下頭。
我聲音發顫地重復道,
「你忘了答應過我什麼嗎?」
半晌,他才抬起一雙發紅的眼睛望著我,
「我好像過不去那個坎,阮阮。」
「當年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如果重來一遍,我絕不會讓那件事發生……」
少年拉著我的手無意識用力,將我的骨節攥得微微發疼。
那件事之后,周禹很長一段時間都睡不好覺,總是在夜半驚醒。
周媽媽說他在夜半輾轉難眠,慌地想打電話給我,又怕打擾我睡眠。
他拉著我去看心理醫生,最后需要心理診療的卻是他。
后來,他用滾燙的煙頭,給自己燙了三個一模一樣的煙疤。
「阮阮,你受過的疼,我也要受一遍。」
「阮阮,就算你不怪我,我也忍不住怪我自己。」
我想起他泛紅的淚眼,微微發抖的手,被愧疚折磨得難以入眠的夜晚。
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來,怪他。
「都過去了,周禹,都過去了……」我輕輕回抱住他。
「阮阮……不會再有下次了。」
周禹蹭著我的脖頸,有一滴滾燙的淚砸在我的肩窩。
我該信他的。
周禹對我從不食言的。
可心里還是莫名不安。
他第一次破例;
第一次拋下我;
第一次背棄我們的承諾。
為了鄒怡。
2
高中時候,大家都知道我和周禹是一對。
可鄒怡還是不可救藥地愛上了他。
她的愛沉默,熱烈,宛如飛蛾撲火。
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我和周禹去食堂吃飯時,正好撞上她被人端著餐盤故意撞上,醬汁湯水淋了一身,那些人賊喊捉賊找茬。
周禹順手替她解了圍。
她抬起眸子,滿是驚慌,視線僅停留一瞬,就慌不擇路地跑開。
那大概是少女心動的開端。
可我渾然不覺。
因為那時的鄒怡,實在太普通。
我很難誤會周禹幫她,是出于什麼異樣的心思。
她那時剛從鄉鎮考上一中,身材肥胖,臉色發黃,說一口不標準的普通話,更糟糕的是,永遠低著頭走路,像在躲避什麼似的。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瘦下來了,皮膚變得白皙,說話標準了,駝著的背也挺直了,穿著打扮漸漸有了時髦感。
很多年后,我才后知后覺,那大概是一種「為愛沖鋒」的勇敢和執拗。
她瘦下來后,長相也不算驚艷,但勝在清純,很容易讓人生出保護欲,追求她的男生很多,甚至漸漸有了校花的光環。
可鄒怡一一拒絕,低著頭羞澀地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
那些人愈挫愈勇,只當那是搪塞的借口,更加前赴后繼。
直到后來,有人從鄒怡的抽屜里翻出一本素描本。
每一頁都是同一個人。
男生頭發極短,眉眼凌厲,鼻梁右側有顆小痣。
原來,鄒怡真的有喜歡的人。
那個人,是我的男朋友。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把那本素描偷出來,扔在周禹的桌上。
周禹毫不留情,親自送還,「畫得不錯,給我女朋友也畫一張?」
少女心碎裂一地。
那晚,鄒怡紅著眼哭了很久。
可她似乎并沒有放棄。
她冒雨給周禹送藥,背著宿管給他熬粥。
畢業后,我和周禹一起考上 X 大,鄒怡也和我們一起,進了同大學城的一所三本。
鄒怡的事我并沒有放在心上,是因為周禹的態度。
鄒怡給他送藥時,他蹭著我撒嬌,求我去給他買藥。
我沒好氣,「你不是有藥了嗎?」
他順手就把那袋藥扔進垃圾桶,「我只吃你買的,別人給的我不吃。」
鄒怡給他送粥,他瘸著腿把那份粥倒了,端起我送的外賣粥吃得噴香,還連聲贊嘆好吃。
我笑他虛偽,可他拉著我的手,鄭重其事,「阮阮,你給我的,就是最好的。」
我和周禹談了七年戀愛,而鄒怡一直保持單身,學校里有很多富二代追他,一個都沒入她的眼。
漸漸地有人打聽到她原來學校,流言便生起。
說校花鄒怡拒絕無數人,原來是心有所屬。
而那個人,偏偏還有女朋友。
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起經歷許多事,甚至一起考了 X 大。
有人罵鄒怡不要臉,對別人的男朋友產生企圖心;也有人夸她癡情種,為那男人守身如玉七年。
還有人說,「聽說那人馬上就要結婚了,校花還沒談過戀愛,哥幾個的機會來了!」
是的。
我和周禹馬上就要結婚了。
我們一早約定好,一畢業就領證。
在這個檔口,出了這樣的事。
真的只是巧合嗎?
3
一群人往巷子外走的時候,鄒怡跟在周禹身邊,半捂著胸口,似乎鼓足了好大的勇氣,終于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擺。
周禹看向她,面色微沉,眼神露出些疑惑。
鄒怡面色微窘,不敢看他,吞吞吐吐道,「阿禹……你的外套,能不能借我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