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賭氣的話誰都會說,但傷的到底是誰,都算不明白了。
我側著頭盯著落地窗,竭盡全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又薄涼。
「當年你被碾碎尊嚴那一刻,瞬間就能決然放手,可對來說,那是一場漫長的告別。」
重逢這幾個月,我和他對當年分手的事,都太緘默。
沒人敢去碰。
因為彼此都很清楚,那是橫在我們心頭的刺。
一碰,難免會疼。
可是,不去碰,它就會一直長在那,永遠不會得到妥善的解決。
「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靳燃冷笑。
「感謝我什麼?感謝我甩了你?」我自問自答,倒把自己給逗笑。
靳燃雙手撐在我的身側,眼眸沉沉看我:「繼續,把話都說開讓我聽聽。」
當年我和他分手,給的理由是,我承認自己抵抗不住娛樂圈的誘惑,成了大佬的金絲雀。
他倒是不相信,只是來來回回尋找,也找不到答案。
自尊在拉著人,我咬著牙不提他母親的那一茬。
反正提了,也不能改變那種恥辱的存在,我心里有了結。
靳家的門,我一輩子都不會進。
我笑著笑著便啞了火,心里越發蒼涼,「我有些不甘心,總遺憾,話沒好好說,分開也不體面。」
「可能還有點怨,我天真地以為,以我們三年的情意,便是分開了,終歸是有些情分在的,我人生至暗那一段,你卻從來沒來過只言片語。」
靳燃緊擰起眉,茫然詫異沉聲問:「你在說什麼?」
「靳燃。」難持平靜,我哽咽道:「五年了呢,我憋著一股非你不可的勁,不管你怎麼冷嘲熱諷,也不管你和別的女人言笑晏晏相親,我就想不顧一切再抱抱你。
」
那種明知道不可以,卻還要去做的瘋狂事,我也是咬著牙堅持下來的。
不是不難過,只是怕這次錯過,再也沒能有交集。
靳燃收緊雙手,把我圈在懷里,軟了聲:「傻子。」
就是這麼一聲溫柔,輕易就把人擊潰。
我冷淡地推開他,側過身不愿意靠近他,閉上眼喃喃:「當年那麼對你,我很抱歉,對不起。」
一直想和他說聲對不起,為他那一跪。
這些年我只要一想起他當年有多難過,我就能有多傷心。
真正愛過的人,怎麼舍得踐踏他的尊嚴?
只是那時太任性,又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好好告別。
他沒再碰我,一聲不發。
四周太安靜,我一度以為他撐不住沉睡過去了。
直到他翻身穿衣服的聲音傳來,我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動作利索,很快便穿好衣服,坐在床邊套著皮靴。
身邊空了,冷意添了幾分,我悄悄往被窩里縮,他的體溫浸過每一寸皮膚。
「說了對不起,是不是還有一句再見沒說?」靳燃站在床邊,看透我似的勾唇。
我沒心情和他抬杠,順著他的話悶悶兩個字:「再見。」
他一下子就笑了,被氣笑的。
臨走前,他略顯粗暴地把我連人帶被子一起抓到床邊,按住就親。
低低哼了聲:「還是這麼沒出息。」
我想,就這樣了吧。
這應該算是我和靳燃,最好的結局。
至少他以后再想起我,不是我高高在上惡劣嘲諷他下跪很沒骨氣的樣子。
而是很尋常的,溫存后揮手再見。
挺好的。
18
這天他走后,我昏昏沉沉睡了一覺醒來,便看見自己上了熱搜。
趙女士還是沒能壓制住,當年我被楊開導演潛規則這事的真假,沸沸騰騰甚囂塵上。
知曉的人為我說話:楊老色鬼都已經被錘死了,這還能翻出來炒作無辜?
不知曉的人還有黑粉不懷好意煽風點火:就虞眠那演技,這些年能這麼火,說沒有金主捧她誰信?那麼楊開導演被黑,也就不奇怪了。
趙女士覺得對不起我,反反復復和我道歉。
我反而看得開了:「你都是娛樂圈老人了,怎麼還這麼沉不住氣?這事,就算了吧。」
沒人在乎真相,觀眾更愿意相信自己的臆想。
這事鬧起來,趙女士替我暫停了一切工作,我難得的,在年前回了家。
攢了一個冬天的雪,下起來就有了沒完沒了的趨勢。
我整個人松弛下來,反而像是卸掉了全身氣力,一回到家,毫無征兆地病了。
田思思來看我,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看她好幾次欲言又止,猜到了一二。
「靳燃找你了?」
田思思訝然睜大眼睛,「你知道了?」
「我猜的。」我捏她的臉頰,取笑她:「你什麼事都寫在臉上,我想裝不知道都不行。」
「哪有。」
她嘆了一口氣,「那我就跟你說了吧,靳燃找我問五年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揚了揚眉:「你說了?」
「那能不說嗎?」她夸張地做了一個抹脖子的表情,「他那架勢,我要是不說,他能掐死我。」
我忍俊不禁,又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林遠舟和我說,靳燃是真不知道你出事,也不知道他媽找過你,他當年被你氣得要死,三年都不帶回家的。」
「后來他回來過幾回,但已經時過境遷,你們又沒再見,林遠舟便也沒敢和他提那些事。」
我看著窗外洋洋灑灑地雪花,忽然就有了些釋懷。
「他不知道也挺好,至少不用在我和他母親之間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