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過于不可思議,我好奇地給趙女士打電話。
趙女士坦然道:「這事不是我做的,你也知道,楊開頗有背景,我們動不了他。」
「那發生了什麼?」我開玩笑道,「總不能是他突然良心發現了?」
「不可能。」趙女士冷笑,「良心?這玩意他就沒有過。」
我被逗笑,樂了:「確實。」
「不過我倒是聽到了一些風聲,楊開遭殃了,昨晚進的醫院,傷得不輕,也被嚇破膽了,吊著一口氣。」
我心驚肉跳地想起了靳燃。
又不肯相信地搖頭,這幾年,他的性子沉了許多,不至于這麼沖動。
想不明白,也沒敢繼續想了。
和趙女士通完電話后,我一覺從中午睡到傍晚,被我母親大人從被窩里拎起來:「哎喲,我的小祖宗啊,樓下熱火朝天的,你還能擱這睡得昏天暗地。」
我坐在床上人還有些迷糊,賴著她撒嬌:「吃飯再喊我嘛,人家好困困的。」
「寶,咱晚上睡,你這兩年都沒回家過年,今年好不容易回來,你外公外婆舅舅小姨幾大家都來。」
「你打小他們就疼你,可別當小白眼狼。」
我媽怕我賴著不起,硬是親自動手要給我換衣服。
恍然間,我就又想到和靳燃那點事。
我家雖然不如靳家顯赫,但貴在有愛。
從小到大,我也是一路被寵著過來的,小委屈撅噘嘴,家里人就得當心肝兒哄著,大委屈真沒受過。
所以啊,我被養嬌了,自尊心強得要命。
可能這輩子受過最大的委屈,就是和靳燃談的那場戀愛受到的羞辱。
我硬生生被我媽套上喜慶的拜年專屬大紅色裙子,在一眾親戚中轉了一圈,兜回來一大沓沉甸甸的紅包。
中途謝嬈打來電話,生怕葷腔嚇到屋子里的親戚,我跑到門口去接。
小姨家年輕帥氣的表弟跑來喊我吃飯,見我還沒講完電話,就乖巧的在旁邊等。
也不知道他怎麼的就突然發神經,彎下腰一只手繞著我的脖頸,俯頭湊在我的耳邊。
我被嚇了一個激靈,正想推開他。
少年挑眉壞笑:「姐,別動,那邊有個男的看你很久了。」
他存心使壞,故意勾著我的脖子做親密狀:「他就是我媽說的靳家那壞家伙吧?」
我的心猛地震顫,轉頭望向身后。
凜冬凄寒,道路兩旁立著蕭索的梧桐,枝丫銀條垂掛,黑色的越野車停在路邊,應該有一會兒了,車上落了曾薄薄的雪。
靳燃一身利落的黑色,抱著手臂倚著車門,唇上叼著一根煙懶懶地看著我這邊。
這人就那樣隨意站在那,眉目上那股子痞邪勁兒,輕易就讓人心跳怦然。
我暗暗撇了撇嘴,罵自己:沒出息。
20
「不許跟家里人說他來了。」我拉開掛在我身上的少年,警告。
他聳了聳肩:「我不說他們就不知道了?」
十九歲的少年精得跟猴似的,看得透透的:「人都追這里來了,這事,得見家長。」
「滾。」盯在后腦勺上的那一道目光跟能剝皮剔骨似的,我沒心情和他拉扯。
「好嘞。」他嬉笑著回屋去了。
我深吸口氣,慢悠悠挪到靳燃跟前。
也不看他,低著頭用腳尖踢著雪花:「你怎麼來了?」
他那天從酒店離開后,一次都沒聯系過我。
消失得很徹底,我以為,也就那樣了。
風從長長的梧桐道吹來,抖落枝上落雪,我側著身子躲了躲。
雪花沒躲開,就被他撈到懷里。
他的唇隨即就印下來了,略帶了些懲罰的意味。
冰天雪地的,我原本冷得直哆嗦,這麼一會兒,人就熱了。
我就是再作,也不得不承認。
他這股子按住就親的霸道勁,對我的確很受用。
每一次,從未失手。
他垂著眸看我,眼角掠著冷痞的笑意:「玩得這麼野?」
我微微錯愕,馬上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剛才我和冤種表弟勾肩搭背的親密畫面。
這醋勁,真他媽大。
「就野了,怎麼著?」我就不解釋。
哎,就是作。
靳燃冷哼:「你把他叫過來,幫我問問是選胳臂還是選腿?」
我心頭一咯噔。
腦海里掠過上回他說過的話,要是哪個臭小子敢撩我,他得去卸了他的胳臂和腿。
「我小姨家的小屁孩,他就是故意的。」我老實了。
靳燃這才滿意,扯著唇角笑了。
我有種被拿捏的感覺,不滿地橫了他一眼。
視線晃過去,就看到了他右手背新鮮的傷痕。
破了皮,結了血痂,特別是拳頭凸起的骨節,紅腫得厲害。
我皺了皺眉,「怎麼受傷的?」
心疼嗎?
答案是肯定的。
要知道,和他戀愛那會兒,他訓練時難免帶回來一些傷,我性子軟,每一回看見他受傷,就得哭。
真不是作的,眼淚止都止不住。
哭是情真意切,愛也是深入骨髓。
靳燃神經大條,他倒不覺得疼,我哭,他還有些哭笑不得。
當然得哄。
好多次他都開玩笑:「每一次受了傷我都得事先打好草稿,該怎麼哄家里的愛哭鬼,磨人。」
嘴里說著嫌棄,抱著我卻聯手勁都不敢大一點。
這男人,口嫌體直。
靳燃瞥了眼自己的受傷的手,滿不在乎地開口:「揍了一個老龜孫,沒控制住。」
我頓時就想到了楊開,突然就覺得他有點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