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晝自然也看到了管家,他漫不經心地瞥了我一眼,繼續說道:
「時間不早了,管家,送這位同學離開吧。」
聞言,管家側過身去,微彎著腰抬手道:「小姐,請。」
還沒反應過來一臉懵逼的校花同學收回視線,頗有些渾渾噩噩地跟在管家身后離開了。
見著她離開,我心底輕輕嘆了口氣。
徐晝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剛剛咳嗽,現在嘆氣?」
我一轉頭,便看見徐晝不知何時已走到了我的身邊,正低著頭看我。
「我哪里嘆氣了?」我明明是在心底嘆氣,這他都知道?我理直氣壯地對上他的眼。
徐晝笑了笑:「你心里想些什麼,我看看就知道。」
「為什麼和那位同學……」
他像是知道我要說什麼,便接了話:「難道不是?」
這下子我不知道說什麼了,便扭了頭要回別墅。
徐晝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問:「集訓得怎麼樣?」
「就這樣。」
「就這樣?」他冷笑一聲,「薛春,幾天不見,你叛逆期了是不是。」
我腳步慢下來,蹙眉,小聲吐槽一句:「明明你才是叛逆期。」
徐晝耳朵向來尖,他淡淡道:「什麼?」
「我說,徐晝,你怎麼染了頭發?」我試圖轉移話題。
「……」
他沒說話。
我側目,卻見到徐晝如玉的耳根,此時正泛著微微的紅。
他掩著眸,睫毛長長的,手持著那串玄陰四象,越轉越快、越轉越快。
這是……
徐晝這反應,我忽然便明白了他突然做出改變的原因。
能夠讓徐小少爺這麼做的,這世上除了徐爺爺,怕是只有陶小姐一位了。
陶小姐的口味好像變得獨特起來了。
我低下頭,有些困倦。
今天集訓回來,時間本來就有些晚了,又在門口說了一會話,這時便有些困得闔眼了。
「洗漱了再去睡。」
就在轉過走廊的時候,旁邊的徐晝說話了。
我困得沒回他,只瞇著眼看他一眼。
身后的管家跟上來,問道:
「小姐,要不要先吃了夜宵?少爺讓人準備了點心,如果餓的話可以吃一些。」
「不用了。」
「往常不是回來就餓?怎麼今天不吃。」
徐晝的聲音毫無波瀾。
我困得實在是有些迷糊,一抬頭,見到懸在客廳的鐘,的確時間不早,便順口說道:「回來之前吃過了。」
「……」
管家向著徐晝點一點頭,而后退下了。
他沉默了一會,在我要上樓的時候,忽然又開了口:「和賈浩?」
聽到徐晝的聲音,我在樓梯上停下,一時間卻沒反應過來。
半晌,才想明白,于是搖頭:「不是。」
徐晝站在樓下,微微仰著頭看我,面色如常。
「丁合?」
「不是。」
「方瑤?」
「不是。」
……
他幾乎將隊里所有名字都問了一遍。
不僅如此,徐晝的聲音越問越冷,我正想直接告訴他的時候,他問出了正確答案:「和宋啟元?」
宋啟元是隊里的職業棋手之一。
他和我雖然幾乎是同一時間升的職業,但我們倆之前卻并不是一個棋院的,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們兩個人都是對手。
但其實我并不喜歡和宋啟元對局。
與我的棋風相反,宋啟元對局講究「守勢」,下得保守而溫吞,實地均衡。
而今晚集訓的對局,坐在我對面的便是宋啟元。
6
我和宋啟元打了好幾個小時,從三小時讀秒到五小時讀秒,最后還是不分上下。
但過幾日便要去三星杯,老師便中途打斷了我們兩個。
這時候一看天色,才知道時間已經不早了。
我本打算直接回來,但宋啟元開了口,說去隔壁吃些東西墊墊饑。
老師嘴饞,連聲應好。
宋啟元便笑著看我,說:「薛春五段不會不給面子吧?」
「直接叫她名字就是了。」老師扭過頭來看我,「小春,去吃點餛飩吧?」
我無奈地點了點頭。
「都認識這麼多年了,也算青梅竹馬。怎麼還這麼客氣!」
老師碎碎念念地拍了拍宋啟元的肩膀。
宋啟元聳了聳肩。
餛飩、小籠包,最是清淡的夜宵。
只是做得不太好。
我吃了點兒便停了筷子,在旁邊翻死活題看。
正吃著餛飩的老師抬眼瞅我:「你也休息休息,今天下了那麼久,不累?」
「不累。」
「薛春好像不是我們南城的人吧。」
說話的人是宋啟元。
他蘸著醋吃小籠包,慢條斯理的。
這動作讓我想起家里的徐小少爺。
只是徐晝雖是個南城人,卻并不喜歡吃小籠包。
對于這些小點心,他也向來是沒有什麼興趣的。
所以有時候管家準備了夜宵,也只有我一個人吃,他只會在旁邊懶洋洋地翻著書看。
一不小心想起了徐晝。
我回過神,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南城人。」
宋啟元看著我,沒什麼神情,卻是長長地噢了一聲。
「她小時候都是在北城。」
正在吃飯的老師插嘴道:「但也很早就來這里了吧?」
我點頭:「對,其實小的時候就住在南城了,在南城待的時間比北城久得多。」
聽了這話,宋啟元沒再說什麼。
只是吃完的時候,老師突然想起了什麼,一面掏錢,一面轉過頭說:
「對了,小宋啊,我記得你是北城人,是不是?」
北城人。
我微微側頭,看見旁邊宋啟元笑了笑,說:
「也是小時候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