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楚清見不同,徐晝并沒有出國去看過陶小姐。
他們兩個人的聯系,更多的是存在于信件之中。
至于陶小姐救了徐晝一命的事情,徐晝沒有和我提起,周圍的人自然也心領神會。
只是無論如何,在徐晝的心中,陶小姐永遠都是特殊的那一個。
所以在那日楚清見說出「珠纓要回來了」之后,我總覺得徐小少爺有些魂不守舍的。
但這與我到底沒什麼關系……
兩天的休假時間轉瞬即逝,我也即將前往 H 國參加三星杯。
門被敲響時,我正在收拾行李。
連續兩聲——
是徐晝的習慣。
「請進。」我微抬起頭來,正好看見徐晝開了門,倚在門口,正淡淡地看著我。
「在收拾東西?」
徐晝開了口。
我點頭。
他走過來,身上盡是線香味。
這味道雖不算重,但比起平日實在深厚許多,可見徐晝剛剛才焚過香。
按照徐晝的習慣,清晨才是最好的點香時間……而今日他卻夜晚焚香。
「你衣服就帶了這些?」徐晝似乎輕輕嘆了口氣。
「外套,襯衫,鞋子。十多天的時間,應該夠了。」
聽我說完,徐晝看了一圈,實在不滿意,又將衣服都從箱子里拿出來。
我立馬按住他的手:「徐晝——」
徐小少爺又是這個脾氣!
在我還小的時候,他就是這樣。
從頭到尾,我的頭發、衣服,無一不是他親手扎、親手挑的。
直到后來我必須要出去訓練比賽,這種情況才好了一些。
可現在我已經十六歲了!我睜大了眼,緊緊地按住徐晝的手。
他和我對視一眼,那漆黑的眼眸中,突然溢出了笑意似的。
「怎麼了?」
明知故問。我瞪他:「我可以自己收拾。」
聞言,徐晝冷笑一聲:「你自己可以收拾?這穿的是什麼?——一堆黑色灰色。還有這衣服,你看看,是秋天能穿的嗎?薛小姐,你是不是秋天和春天不分了?」
我低頭看了眼,默默地松開手,不服地辯解道:「春天和秋天的溫度也差不多……」
只是對于徐晝而言,這話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他干脆合上箱子,轉身打開我的衣柜。
剛一打開衣柜,徐晝的眉頭又不由地皺了起來:「這件衣服,我不是和張媽說了,給你扔掉?」
「還能穿,不用扔。」
「這件也是,什麼落后的款式?」
「這件是你挑的。」
但對于徐晝來說,就算是他親自挑的,無論從前有多新穎,如今看不上了,該嫌棄的還是會嫌棄:
「明天讓張媽扔了。」
「還好著,用不著扔。」
徐晝一面挑衣服,一面道:「旁人見了,以為徐家養不起你,我苛待你。你不愿意扔也就算了,到時候讓管家整理了一起捐出去。」
他這麼說,我也沒什麼可說的,只無奈地看著徐晝挑挑選選。
這的確也不是第一次徐晝替我整理行李。
我干脆坐回棋盤前面,開始復盤棋局。
但本來還安靜的氛圍,突然被徐晝打破了。
他的聲音淡淡的,沒什麼情緒:
「我不能陪你一起去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不知為何,我執棋的手微微一頓,本來清晰的對局思路此刻便像是突然闖入了死角,徘徊不前了。
但我本應該就知道原因。
我輕輕嗯了一聲,將手中的棋子落下。
耳邊又響起徐晝的聲音:
「圍巾我給你拿了,都在夾層里,H 國那邊有徐家的人,我已經打好招呼了。
不論你下棋下多久,飯總是要吃的,讓那些人給你送去就是。」
「……嗯。」
「晚上別訓練得太晚。」
「嗯。」
「比賽輸贏都沒什麼關系。」
「嗯。」
「離宋啟元遠點。」
這又和宋啟元有什麼關系?
我抬起頭,不解。
徐晝此時已疊好了衣服,正站在我的身邊,這會突然見我抬起頭來,有了片刻的恍惚。
他面上的笑意仍舊淡淡的,又伸手輕輕彈了一下我的額頭,方緩緩說道:
「乖囡,早去早回。」
13
本次參加三星杯的國內選手,除了我和宋啟元是一個棋院的,其他九人都是國家隊的棋手。
跟隨比賽的也有我們棋院的老師。
他從坐上飛機便開始念叨:
「三十二強抽簽運氣可不能差,小春,你去三星杯之前,燒過香沒?」
我搖頭。
「就知道你沒有——小宋,你呢?」
宋啟元也搖頭。
老師無奈道:「你們倆啊,我就知道。幸好我前幾天去了一趟寺廟,給你倆都燒了香。」
旁邊國家隊的謝玉田八段樂呵呵地說:
「小春和小宋也不至于運氣這麼差。我記得這是小春第二次參加三星杯吧?」
「對,小春是第二次參加三星杯,小宋是第一次。」
謝玉田看著我,點頭:「小春十三歲就進了三星杯十六強,這回可是要沖擊沖擊冠軍啊。」
但任憑誰都沒有想到,這三十二強抽簽的厄運,卻真的發生在了我的身上。
「三十二強抽簽,薛春五段對金俊恩九段。」
金俊恩九段,是獲得過 H 國世界冠軍的「老將」,他的棋風與宋啟元相似,卻又更上數層樓,更不用說那豐富的實戰經驗。
第一輪就抽中他,確實是整個參賽隊伍都沒有想到的。
老師心情復雜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沒事,就當做積累經驗了。」
「我們小春實力也不錯的,說不定就創造奇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