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晝看著她,似乎在想什麼,而后緩緩道:「她喝醉了。」
有朋友打圓場:「喝醉了很正常。」
聽見這話,徐晝側過頭,看向說話的人——
那是依附徐家的一個集團。
姓什麼?
他不記得了。
今天應該是楚清見請來的。
徐晝的視線落在旁邊的酒水上,他微微笑了笑,和往常一樣,眉眼溫和:「正常嗎?」
朋友見他笑了,便更加輕松,他笑著說:
「當然,徐小少爺你不怎麼喝酒不知道,喝醉了很正——」
「正常」兩個字還沒說完。
一杯酒水已經灑在了他的臉上。
他沒反應過來,甚至對眼前的這個狀況有些呆若木雞。
徐晝的確在笑。
也的確是笑著潑了他一杯酒。
陶珠瓔驚地喊了聲徐晝:「阿晝!」
徐晝用空著的手放下酒杯,語氣溫和:「珠纓,你不用管。」
聽到徐晝這麼說,陶珠瓔擰了擰眉。
那被潑了酒的人,終于反應過來,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他咬著牙,想說些什麼,但最后卻是被身邊的人拉著,強擠出一抹笑,賠罪:
「對不起,是我說的不對。」
徐晝沒再看他,他環視了一圈神色各異的人,聲音不高,但足夠讓他們都聽見。
「誰給她遞的酒?」
沒人應聲。
拿著果盤的楚清見匆匆來遲,他似乎沒覺得自己錯過了一場戲,只是笑著喊陶珠瓔。
「珠纓,你不是要吃水果嗎?我給你拿來了。」
見他過來,陶珠瓔咬了咬唇:「清見。」
「怎麼了?」
楚清見掃了眼眾人,又看向徐晝。
「怎麼了,徐小少爺。」
徐晝站著,淺淺的瞳孔,里面是笑得開心的楚清見。
「是你……」
他話沒說完,旁邊的陶珠瓔突然伸了手來,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
「阿晝,清見可能也不知道那是酒。」
徐晝看了看他,又看向楚清見。
楚清見就站在對面,他低下頭揀了顆葡萄吃,抬頭,和徐晝對視:「怎麼,小春這就醉了?」
「他來過這麼多次酒吧,會不知道什麼是酒。」
徐晝輕輕笑了聲。
陶珠瓔還想說話,楚清見已站到了她的身前。
「醉了又不是不能醒。」
他風輕云淡地開口。
徐晝沒有說話,他微微瞇了瞇眼,遠山眉眼,如云如煙。
半晌,他輕聲問道:
「你用的哪只手遞給她?」
此時,楚清見的笑才慢慢消失了。
他無奈地看著徐晝:「左手。不過,不至于吧?徐小少爺。」
只是瞬間——
「嘶」
楚清見猛地往后撤了一步。
他低聲罵了句臟話,捂住左手。
鮮血從他右手的指縫間緩緩流淌下來。
「徐晝!」
「清見!」
旁邊的人根本反應不過來,他們驚呼出聲,紛紛圍了過來。
「清見,你沒事吧。」
「徐小少爺,你這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徐晝,你不看清見的面,也得看在楚家的面子上!」
被楚清見擋在身后的陶珠瓔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側過身來,只看見徐晝將手上的叉子丟下,楚清見又緊緊捂著左手。
她神色復雜地看向徐晝,而后輕聲問道:「清見,你怎麼樣?」
楚清見勉強沖著她笑:「我沒事,珠纓。」
徐晝已扔了叉子。
那是從剛剛楚清見端來的果盤上拿的。
「我已經看在了楚家的面子上。」
徐晝斂了笑,扶穩了我,語氣輕緩柔和:
「很久之前,我就和你說過——」
「不該碰的,別碰。」
25
第二天,我是被鬧鈴吵醒的。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微弱的陽光正從沒有拉好的窗簾縫隙中穿透進來。
有些刺眼和頭暈眼花。
但比起昨晚已經好多了。
昨晚……
在我坐起身的一剎那,腦海中猛地涌進了昨晚的回憶——
「坐坐好。」
徐晝面無表情地將我塞進車子里。
我倚在車窗邊,皺眉,委屈。
他挑一挑眉,有些嘲笑的:「怎麼,還委屈?」
臉頰滾燙,我捂住臉,擠出聲音:「難受。」
「從小就教過你,別喝陌生人的東西。」
他開了點窗,又扶著我坐好。
中間的隔板升起,車子開得很平緩。
我有些神志不清,追著開了些縫隙的窗子聞風,一面嗅,我還一面喊著徐晝的名字。
「好涼,徐晝,你也來喝幾口。徐晝,你來呀。」
徐晝拉著我,沒有說話。
我便側了頭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徐晝……」
這沉默的玉人般的少年,忽然開了口:
「這三年過得怎麼樣?」
風從身邊吹去,掀起他如鴉色的頭發。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頭發變成了黑色。
在我的回憶里,徐晝還是紅頭發呢。
于是我彎著眼睛笑:「徐晝,你怎麼把頭發染回來了?」
說著,我輕輕抓住他被風吹起的發絲。
徐晝沒有阻止我,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眼神溫柔而無奈。
蒼白的臉,挺翹的鼻,和殷紅的唇。
果然是徐晝。
風聲很安靜,徐晝也很安靜。
他伸手將我的手按下,這才問道:
「乖囡,這三年,過得怎麼樣。」
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我拿了很多獎,你要不要聽?我還升到了七段……」
我興高采烈地掰著手指給他數我拿了什麼獎。
徐晝聽我說了一遍,突然抬起手,輕輕在我的額頭上彈了一下。
「哎呀。」我立時捂住額頭,震驚地看著他。
「我是問你……」
他的視線,落在我的臉頰上,「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好好睡覺……這三年,過得好不好?」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喉嚨有點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