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很奇怪。
我捂住嘴巴,對上徐晝的視線,然后含著眼淚說:
「徐晝……我想吐。」
徐晝:「……」
于是讓司機停車,我下車,抱著路邊的垃圾桶吐。
吐完上了車,我又纏著徐晝讓他唱歌給我聽。
徐晝深深地嘆了口氣:「薛春,你多大?」
我瞪大了眼睛看他,沒明白。
「你小時候生病了,倒是纏著我給你唱歌。」
他垂下睫毛。
徐晝的睫毛很長,也很密。
我盯著看,只覺得越看越困。
也不知怎麼想的,徐晝好像真的給我唱了歌——
似乎是《蟲兒飛》。
車外夜色濃稠,耳邊的歌聲仿佛便也飄得很遠很遠。
他輕輕哼著,
蟲兒飛,
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回憶漸漸清晰。
我扶住額頭,深吸一口氣。
聽說有些人喝醉了會忘記事情。
但偏偏我沒有。
只是昨晚的記憶,有些事我記得,比如喝醉,比如纏著徐晝讓他唱歌。
但有些事卻不記得了。
徐晝是什麼時候回包廂的。
后來又發生了什麼?
我揉了揉太陽穴,實在也是想不起來,也許是當時就沒有太在意吧。
但即便只想起了一部分事情,也足夠讓我無地自容了。
洗漱完之后,我又糾結了好一陣子,直到劉媽敲響了門:
「小姐,醒了嗎?」
我忙開門:「劉媽,我醒了。」
劉媽拉著我,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有些埋怨地說道:
「不是我說你,你出去了也不經常打電話回來,讓我總是念著,也不知是瘦了胖了。」
「沒有瘦。」
「這還沒瘦?風都能給你吹跑了!回來了就好,這次回來了,是不是不出去了?」
劉媽是看著我長大的,她握著我的手,都不舍得放下。
我向著她微微笑了笑說:「暫時不會走了。劉媽,我給你帶了點特產,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你給我帶什麼我都喜歡,只要人回來——」
劉媽抬起手,輕輕摸了摸我的腦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看我的眼神有些猶豫,仿佛想要說些什麼。
「怎麼了,劉媽?」
「沒事,你先下去吃早飯吧,昨天喝醉了酒,今天肯定不舒服,我給你燉了點醒酒的,昨晚上喂了你一些,你待會再去喝點。」
劉媽搖了搖頭,拉著我的手往下走,又念叨道:
「也不知是誰給你喝的酒,你又從沒喝過,幸好少爺在,沒出什麼事。」
聽到這,一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我的臉頰就迅速紅了起來。
正是徐晝在,才出了事啊。
不知道待會該怎麼面對徐晝……
我在心底輕輕嘆氣。
只是就在我和劉媽走到樓梯中間的時候,我抬起頭,在熟悉的餐廳,看到了兩個人。
其中一道身影背對著我,披著淺青的褂子,一看便是徐晝。
而另一個人則是坐在側面,一抬頭便能看見我。
在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我緊了緊手指,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劉媽:「劉媽。」
劉媽自然也看到了那人,她點了點頭說:「是陶小姐。」
還沒等我說話,正在吃早飯的陶珠瓔,恰好抬起了頭,她看見了劉媽,視線又緩緩停留在了我的身上。
她向著我的方向,張了張嘴。
因為有些距離,我并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
但很快,陶珠瓔就站了起來。
她朝著我走了過來。
「小春,還以為你會睡會懶覺。」陶珠瓔在樓梯下面站定,露出淺淺的溫和的笑來,「感覺好一點了嗎?頭還暈不暈?」
她的語氣和昨晚的一樣溫和。
陶小姐似乎的確是一個很好的人。
但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我卻無法與她親近起來。
從前沒有見過面,我可以理解為距離感。
但是現在……
她給我的感覺很體貼,很溫和。
我好像還是,不太喜歡她。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我實在想不明白。
「好很多了,謝謝。」我禮貌地向陶珠瓔道謝。
「不用這麼客氣。」陶珠瓔側過頭,喊我身邊的劉媽,「劉媽,昨晚的醒酒湯給小春熱一熱吧?」
劉媽應了聲。
陶小姐好像和劉媽也挺熟的。
不過,她和徐晝關系深,認識劉媽也沒什麼奇怪的。
我走到常坐的位置上,徐晝正漫不經心地喝著茶,見我來了,他稍稍抬了抬眼:「頭還疼不疼?」
我搖頭,坐到椅子上。
對面的陶珠瓔也坐了下來。
她無奈地和徐晝說:「清見那我看過了,沒什麼事,你也別生氣了。」
徐晝嗯了聲,淡淡道:「你不用管他。」
「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阿晝,你們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嗯。」
陶小姐的好像不是客人用的筷子。
他們在說話,我便一口一口地喝著醒酒湯,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有些走神.
這時,徐晝忽然放下杯子,側頭對我說道:
「對了,你家里的衣服應該都有些小了,待會吃完早飯我帶你去買些新的。」
他的語氣很平常。
和從前一樣的語氣。
扎頭發、買衣服……
唱歌。
那還是我剛來徐家的時候,生了場病,非纏著徐晝唱兒歌給我聽。
但沒想到昨晚……
「不用了,我有帶回來一些。」我支支吾吾地低著頭說話。
「你買的都是些什麼?」
即便我不抬頭,我都能想到說這話時徐晝的表情,一定是皺了眉的。
「而且我待會還要去棋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