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眼很尖。
我搖頭。
徐晝在我身前站定,仔仔細細打量了我幾眼,而后說道:「手機給我。」
四周的人都在往這個方向看。
當然也包括陶珠瓔。
徐晝……
為什麼要這樣?
我不喜歡。
他是來接陶珠瓔的。
那為什麼又要來找我?
從頭到尾,我都在竭力避免這種尷尬的局面。
我看著他,又一次搖了搖頭:「不。」
他便又向我走近一步。
周圍一片唏噓和議論聲:
「不是來接珠纓的嗎?」
「這是怎麼回事啊,徐氏的人好像和薛春大師也挺熟的?」
「你這都不知道,薛春就是徐氏資助的。」
「很久之前的老新聞了吧……」
剛剛節目的彈幕上還有些流言蜚語……
聰明如徐晝,不會不知道這樣的后果。
主持人已經很識趣地往觀眾席上走去。
眼見著徐晝又向我走了一步,我緊緊皺起眉:「徐晝,你想說什麼就直說。」
在離我只有一個手臂的距離時,徐晝終于停了下來。
朗月清風般的少年,此刻微微低下頭,湊到我的耳邊,輕聲問道:
「乖囡,那一晚的決賽,宋啟元和你說了什麼?」
我抬起眼來,正好落入他淺淡的雙眸中。
「你……我沒懂。」
他笑了聲,很輕的笑,在我的耳邊,癢得我的心跳得飛快。
「沒懂?你懂的,乖囡。」
說著,徐晝的嗓音慢慢淡漠下來:
「你有什麼能瞞得過我。乖囡,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
我知道徐氏集團的勢力,知道徐晝的能力。
那日宋啟元說喜歡我,的確在眾目睽睽之下,但那時比賽結果剛出,即便門開涌入記者,嘈雜之間,宋啟元聲音又很輕……
即便是這樣,徐晝都能知道嗎?
徐晝與我共同生活了十多年,他的確什麼都知道。
他就像我了解他一樣了解我。
只是,正如我不明白他的感情一樣。
我有一事,他卻也從未知曉。
而這事,或許他這輩子也不會知道了。
那麼徐晝,你知道我喜歡你嗎?我定定地看著他。
徐晝的睫毛微微顫動,掀起。
他是故意的——
徐家的徐晝,從來不害怕流言蜚語。
他就是想讓那些人看到,薛春身后站著的人是誰。
「少爺!」秘書在手機上看見了什麼東西,他慌忙捧著手機跑過來。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當前最火爆的話題:
——國家隊為薛春發聲!
——薛春仍在路上:歷史最強女棋手之路Ƴž
——薛春只差一個世界冠軍!
——第一個闖入圍棋世界大賽決賽舞臺的女子棋手
只是片刻,網絡上的輿論就此翻轉。
這源于圍棋國家隊、所屬棋院以及棋壇各位大佬的發言與力挺。
其中,剛剛獲得春蘭杯冠軍的宋啟元九段的發言更是震驚全網。
他說,
十一歲入段,十三歲打破紀錄闖入三星杯十六強。
十五歲女子國手戰八連勝獲冠軍,十六歲圍棋名人賽再奪冠軍。
十七歲農心杯八強,十八歲代表國家參加運動會。
十九歲春蘭杯奪得亞軍。
她在圍棋的道路上已經走過十四年。
但她才十九歲,比我還小好幾個月。
因為在十六歲時被世界冠軍打敗,你們便覺得能掩蓋她所有的光芒。
先問問自己,你們配嗎?
下面有人評論:不愧是小春一直以來的好隊友!不過只有我覺得他們倆真的很好磕嗎?
而宋啟元的回復,將這條評論頂到了最上面:
——謝謝,我的確暗戀薛春七段。
看著這些內容,第一時間涌上徐晝心頭的,卻并不是憤怒。
他感到一陣茫然,甚至是無措。
他的乖囡長大了。
他其實很早就能想到。
但他總是想將她護在身后。
就像從前無數次那樣。
只是……就好像他無論如何阻止,她的身邊,也慢慢地,慢慢地,有了更多的人。
但他,絕不會放手。
徐晝的目光,有些貪戀地停留在對面的人的臉頰上。
他緩緩道:「只是一些熱搜,慌什麼。」
秘書擦了擦汗:「現在沒什麼人說薛小姐,但他們……他們都去陶小姐的賬號下罵了。」
「什麼意思?」聽到這句話,徐晝皺起眉。
「說是陶小姐沒有約束好粉絲,一直帶節奏什麼的……」秘書的聲音越來越低。
就在這時,身后的人群忽然驚呼了一聲:
「陶小姐!」
徐晝隨著聲音轉過頭,正看見含著眼淚的陶珠瓔,咬著唇瓣看了他一眼,而后轉身跑開。
那眼角下的如同淚痣般的痕跡,又一次、無數次提醒他小時候的經歷。
「珠纓!」徐晝將手機遞還給秘書,「讓人撤了熱搜,什麼痕跡也別留,別管花多少錢。」
「是。」
還沒等秘書應聲完,他便已去追陶珠瓔了。
秘書張了張嘴,看向我,有些尷尬:「薛小姐,要不然你等一等陶小姐吧,待會一起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我沒有再去看徐晝的背影。
只是那種心臟酸痛的感覺,當真只要不看,就也感受不到嗎?
「薛小姐,你、你這絕對是讓我為難啊。」秘書慌忙開口,他可不敢就這麼讓薛小姐離開,不然到最后,被老板罵的還是他,「您也是知道少爺的脾氣,我……」
我沉默片刻,緩緩道:「我知道了。」
31
在我無數次的幻想里,我曾以為,至少一剎那也好,徐晝也曾喜歡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