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年前千里迢迢的雨夜,是三年沒有相見卻從未間斷的天氣,是溫柔地給我哼的蟲兒飛。
我以為,哪怕只一瞬間,他也曾喜歡過我。
徐晝,曾經喜歡過薛春嗎?
在那場荒唐的游戲中,在未見的三年中,他是否有過片刻的心動?
但現在我知道了——
「阿晝,你真的不喜歡小春嗎?」
是啜泣的聲音從半掩的房門中傳出來。
「珠纓。」徐晝微微頓了頓,沒有說話。
陶珠瓔緊緊抓著他的袖子:
「還是說,就像網上那些人說的一樣,你和她青梅竹馬,而我只是最可笑最可笑的小丑?」
徐晝輕聲道:「珠纓,你別激動。」
「我怎麼能不激動?怎麼能不?你是不是嫌棄我有精神病,所以你喜歡上了別人?可是阿晝,當初我是為了幫你,我才被那個人關成了現在這樣啊!」陶珠瓔的聲音越來越大。
她的聲音中有惶恐有不安,甚至將自己最大的秘密都說了出來。
「你現在已經好了,你忘了嗎?醫生曾經和你說過的,說你已經痊……」
徐晝的話還沒說完,陶珠瓔已經打斷了他,她含著淚水說:
「阿晝,我們認識那麼那麼早,我和你和清見認識了那麼久。你不是和薛春青梅竹馬,你是和我青梅竹馬才對!我待在國外那麼多年,就是想變得更好,更好才能……」
說到這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欣喜地說道:「你小時候說過,會和我在一起的。」
「珠纓,那是小時候玩的游戲。」
「那你和薛春又是什麼?你不是也玩了一場游戲嗎?阿晝,你瞞不過我。你和我一樣,我們都有病,只有我們才能在一起。
」
陶珠瓔的嗓音,又變得如同平常那般溫柔,
「你看見我眼角的傷了嗎?阿晝,你還記得那一天嗎?你的父母被那個人親手殺死,而那場游戲,剩下的只有一個你。是我從窗外看見了你,是我救了你。」
那個小小的黑色的房屋,還有那人陰冷的笑。
他說,徐小少爺,我們來玩一場游戲,名字叫躲貓貓。
即便最后徐晝被救出,即便這人已被判死刑,多少年午夜夢回,他仍舊能想起那時候的記憶。
后來,他的伯父母成為了父母,而救下他的小女孩變成了唯一的救贖。
只是他和陶珠瓔一樣,都病了。
這個病是什麼時候治好的呢?
陶珠瓔去了國外,而他……
遇見了薛春。
就像照料一個洋娃娃一樣,徐晝將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這場所謂的「父女游戲」里去。
他闔上眼,手腕上的玄陰四象,冷得心顫。
「是你救了我,珠纓。」他緩緩道。
「阿晝,我不想離開你。」陶珠瓔伸出手,一點一點握住徐晝的手指,「你也不會拋棄我的,對不對?」
她的病和徐晝的一樣,早已不知何時,便被宣判了「痊愈」。
但是她是多麼努力地才不讓徐晝忘記她,多麼努力地去支撐已經風雨垂危的陶家。
小時候的善良,是會為了今后的貪婪報恩的。
長大后的陶珠瓔漸漸明白了這個道理。
但是她也相信,自己是那個最適合徐家繼承人妻子的人。
陶珠瓔的確救過徐晝。
那個穿著白裙子的小女孩,也的確是在游戲中迷失的小男孩的救贖。
一片靜默中,徐晝終于還是開了口。
他道:「我不會拋棄你。
我會與你訂婚,珠纓。」
陶珠瓔的面容上,終于露出了笑意。
她睜大了眼睛,看著徐晝說:「阿晝,你不喜歡薛春,對不對?」
然后,那人是如何回答的?
我顫抖著唇瓣,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這句話。
「薛小姐……」身旁的秘書看看門后,又看看我。他顯然也沒想到會撞見這一幕,「要不我們還是去外面等吧。」
我怔怔地說:「不好意思,我去一趟……去一趟衛生間。」
不等秘書說話,我已轉過身,離開了這里。
徐晝是怎麼說的?
徐晝說,相處多年,即便是寵物,也有情誼。
相處多年,即便是寵物,也有情誼。
我邊走邊笑,只是眼淚卻不知不覺地滑落了下來。
但我早也該想清楚。
我的心中,自始至終將他當成除圍棋以外最重要的人。
只是我沒有想明白,我能夠主動選擇圍棋,卻無法選擇徐晝。
依賴變成暗戀,終究是我一個人的黃粱美夢。
而黃粱夢斷,我也該清醒了。
「相處多年。」我強忍著淚水,一遍又一遍地念著這四個字。
是從六歲到十九歲。
「即便是寵物。」
當年徐晝初見我時,便已說,以后,你便是我的寵物了。
只是人怎麼能是寵物?我又怎麼可能是他的女兒?
脖子上徐晝的那枚古銅錢,涼得幾欲刺骨。
就像是這場游戲,始于春天,也必將迎來冬天。
「也有情誼。」
是雨夜的櫻花和硬幣。
是春天、夏天、秋天、冬天。
是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
他會和陶小姐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所以薛春啊薛春,你也試試離開徐晝。
期限——
永遠。
32
十六歲的薛春和宋啟元只是朋友之誼。
十九歲的宋啟元始覺對薛春的歡喜。
作為隊友與對手,薛春拿下了春蘭杯亞軍,而宋啟元奪得了冠軍。
而在二十一歲的應氏杯中,互為最強大對手的兩人,也注定要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