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冬郎去春山學院讀書,三年不曾歸家。
待他回來,已是眉目清俊,氣質出塵的翩翩公子。
朱牧也已經褪去嬌憨,長成亭亭玉立,出水芙蓉的少女。
少女見到公子,粉面頰紅,喚了一聲「冬郎」。
冬郎目光含情,笑得溫柔似水:「牧兒,好久不見。」
感情升溫,他帶她去逛廟會、買脂粉、吃甑糕……她唇邊沾了一粒米,冬郎低頭吻了下
,替她吃掉。
朱牧呆愣愣,一陣心慌:「冬郎在做什麼?」
他眸光戲謔,手指撫過她的唇:「自然是夫君該對妻子做的事。」
朱牧想了想,踮起腳尖也親了他:「這樣啊,那我也要做妻子該為夫君做的事。」
公子染紅了眼梢,耳朵紅了,將她抱在懷里,視若珍寶。
傻姑娘還在驚疑:「冬郎,你的心跳得好快,可是生病了麼?」
公子失笑,以額相抵。
吾妻年幼,稚子心腸,風月旖旎,待日后,慢慢教。
……
婚期定下,朱牧被限制自由,整日在家中被母親教導婚后事宜。
冬郎差人送書信寄情,朱牧高興,也喚蕙娘送去回信。
蕙娘是她的婢女,年長她三歲,是個啞巴,每次送信回來,都會比劃著手勢告訴她,公子很開心。
朱牧臉紅,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給冬郎。
三月陽春,冬郎入府看她。
彼時朱牧正被母親看著繡花,聞言心中喜悅,待到母親笑著應允,迫不及待地跑去見他。
前堂不見人,她四下尋去,終于在庭院拐角處的廊子里,看到了她的冬郎。
不起眼的角落,她的冬郎正擁著蕙娘,纏綿深吻,濃情蜜意。
她呆愣,不知所措,第一反應是嚇得躲了起來。
然后悄悄探出頭去偷看。
冬郎不是說過,這種事是夫君該對妻子做的嗎,為什麼對蕙娘也可以做?
長廊寂靜,冬郎親吻蕙娘,面頰染了緋色,他用額頭抵著蕙娘,手指風流地撫摸她的唇。「蕙娘,多日不見,如隔三秋。」他聲音喑啞,眼神含笑。
蕙娘環著他的腰,安靜乖巧地將頭埋在他的胸膛,嘴角亦含著溫柔的笑。
朱牧失魂落魄地走了,茫然無措,用手按住了胸口,不知為何,那里酸澀疼痛。
她站在前堂院落,呆愣愣地將花盆里長勢甚好的蘭花揪掉。
不知過了多久,冬郎過來了。
他從背后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鬢間,含笑逗她:「牧兒,怎麼把花都揪掉了?」
見她呆愣,他又扳過她的身子,關懷道:「牧兒不開心?是因為刺繡做得不好嗎?」
她想起來了,她是寫過信給他,抱怨說母親最近在督促她學刺繡,她總是繡不好那朵蘭花。
那信,還是托蕙娘送去給他的。
朱牧迷茫地抬頭,看到不遠處站著的蕙娘,低眉順眼,如往昔一樣安靜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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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的酸澀蔓延至全身,突然令她落了淚。
冬郎皺眉,擁她入懷,心疼道:「妹妹莫哭,刺繡不好學,咱們不學就是了。」
看呀,她的冬郎還是如從前一樣,疼她護她,可是為什麼又不一樣了呢。
后來,朱牧從書上得知,她這叫「妒」,是身為女子及人妻的大忌。
但她那時不知,只覺心痛難言。
婚事已至,她還是如愿以償地嫁給了冬郎。
新婚那夜,冬郎待她視若珍寶,疼愛萬分。
他們做了夫妻該做的事,朱牧茫然無措,緊緊抱著他,低聲呢喃:「冬郎,你會永遠喜歡我,對嗎?」
冬郎笑她,俯在她耳邊,深情回應:「傻瓜。」
是啊,她是個傻瓜,所以才會被他糊弄。
新婚之夜,半夜醒來,床畔是空的。
朱牧披頭散發地坐在床邊,赤著腳。
她知道他在哪兒。
她悄無聲息地走在地上,今晚是她的新婚之夜,作為她的陪嫁丫鬟,蕙娘就宿在新房的外室。
她光著腳站在他們屋外,隔著簾布聽到他們發出的聲響。
屋內燈光昏暗,他們做著她與冬郎做過的事兒,蕙娘也會深情地吻他。
他們在纏綿,蕙娘是個啞巴,嚶嚀也是無聲的。
朱牧聽到冬郎熟悉的聲音。
他在呢喃:「蕙娘,蕙娘……」
朱牧回到自己房內,蜷縮在床上,蒙上被子,止不住顫抖。
一個人的心,怎麼可以掰成兩半,分給兩個人呢。
新婚三個月后,冬郎提出要納蕙娘為妾。
是的,他與蕙娘的關系逐漸從暗中轉到了面上,因為有一次朱牧親眼看到蕙娘從他的書房出來,整理了衣衫,面色潮紅。
蕙娘看到她,眼神躲閃,低下頭去。
朱牧沒有再忍,上前推開了書房的門。
冬郎驚訝了下,很快又一如既往地沖她笑,但他眼神坦蕩,沒有絲毫愧疚。
他說:「牧兒,我想納蕙娘為妾。」
大戶人家三妻四妾多麼平常,他說得多麼理所當然。
朱牧轉身離開了。
次日冬郎從背后環著她,柔聲又跟她商量:「蕙娘身世可憐,留她在府中給個名分不算什麼,你才是我的妻,無人可比。」
他頓了頓,又道:「當然了,你若不愿,那就作罷。」
朱牧說:「我不愿。」
冬郎怔了下。
朱牧轉過身,從前嬌憨動人的表妹,不知何時瘦了那麼多,神情悲涼。
我自幼年,韶華傾付,終是弦斷顏悴,不知曲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