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立刻眉開眼笑地跑過去,被他抱起,坐在膝上。
我在他懷里,仰頭沖他笑,他低頭看我,濃墨眼眸映出色彩,柔如春水。
我說:「師父,柳公說我糖吃多了,牙會沒了。」
他「唔」了一聲,摩挲我的臉,眼眸含笑,低頭吻我,索取了殘留的香甜。
然后他說:「這樣就不會壞牙了。」
我一邊捶著他的胸口說:「師父你好壞呀。」
一邊又抱緊了他,撅起嘴巴:「我還要親。」
柳公走后不久,慕容昭與鐘離氏解除了婚約。
此舉無異于驚濤駭浪,人人都傳,鐘離公主愛上了慕容昭的徒兒連姜,二人茍且被他發現,于是作廢了這樁姻緣。
流言滿天飛的時候,我正勾著慕容昭的脖子,陰惻惻地看他:「師父,他們都罵我是狐貍精,臭不要臉,我好慘。」
他說:「唔,真過分,怎麼能這麼說我們連姜呢。」
我說:「對呀,真過分,我能不能叫上師兄師弟他們,組團罵回去。」
他說:「什麼時候去罵,記得叫上我。」
我「噗」地一聲笑了,他也笑了,揉了揉我的頭發,吻了我的額頭:「乖,我會很快。」
別誤會,不是那種快,我師父其實......不算快。
我之前說過,其實我是不太了解他的,此話不假,慕容昭一直在做一件有些瘋狂的大事。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座不周山,相傳是人界與天界相連接的地方。
不周山下有個九黎壺,是上古時期蚩尤帝的煉妖壺,可化萬物。
我從前是人,什麼妖界神界不周山都是離我甚遠的事。
我問慕容昭不周山到底是什麼地方?
他說他也沒有去過,但是二十年前,大秦天官申柳公夢游不周山,醒來后祭姜太公,沿著夢里的路徑于大荒之中拖回一只青鼎。
柳公說,那是九黎壺。
看著也就是個平平無奇的鼎,自蚩尤死后也失了神力,但慕容昭向柳公討了去。
他從成為胤都祭司后,就一直想著做這件事,將九黎壺引化成一冊書卷——異妖冊。
他要將尸水河的百余種妖怪引渡到異妖冊,封印在不周山下。
尸水河存在了近千年,慕容氏與鐘離氏守了千年,胤都的百姓也守了千年,沒人覺得有任何不妥,因為身受桎梏的不是他們。
守護尸水河和胤都是慕容昭的責任,就像他曾經的師父所說,將來就算是死,也注定了
他要死在胤都。
是胤都困住了他。
守尸水河,鎮饕餮鎖,娶鐘離氏公主,人生被釘死,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想要擺脫這束縛。
他想山高水遠地走出去,去看看大荒四海的日出日落,看看天際朝云和彩霞,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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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多久回就多久回,永遠地走出胤都,恢復自由。
對于異妖冊這種創新想法,胤都王室是拒絕的,畢竟未知因素太多,冊子若是封不住妖怪呢?若是逃出去幾只呢?若是尸水河魂震怒壓不住呢?
每一種未知的風險,他們都不愿承擔。
千年以前康回引尸山之水至胤都,隨手之舉,以燭陰之子怨靈祭河,將胤都作為封妖容器,做完這些,神仙就輕飄飄地走了。
后來姜太公封神,帶了一眾新晉神仙也輕飄飄地走了。
他們大概都忘了人間還有一條尸水河吧,又或者如靈寶天尊,隨手創建一個落頭氏,不曾想過后果,又因一句曾許諾不滅,置之不理。
神仙,其實也如這蕓蕓世間。
什麼眾生皆苦,四大皆空......他們有自己的生存法則。
你若說尸水是康回引來的,康回會說是姜太公讓他幫忙的,姜太公會說我沒讓用燭陰之子祭河呀,少昊說祭河是葆江家人的主意與我無關......然后葆江的家人會說那我們不管,燭陰之子殺了葆江,就得讓他付出代價,祭河是輕的。
至于尸水河,大家異口同聲——不關我的事,我不管。
開玩笑,那麼大一個工程,誰要管,攬上這事就甩不掉了......慕容氏和鐘離氏守得不是挺好嗎,讓他們繼續守著吧。
崩盤?等崩盤再說吧,人間天災是常態,就當沖業績了。
凡人們,不要想著靠天靠地,要做自己的英雄。
然后,神仙都打哈哈睡覺去了。
慕容昭的想法,自然遭到了鐘離氏和慕容氏的集體反對,但好在還有一個人間清醒——申柳公。
鐘離氏和慕容氏守得是很好,但改變不了尸水河有隱患的事實。
防患于未然,捉矢于未發,未嘗不是件好事。
大秦天官說話分量重,跟秦王溝通后,覺得此法可行。
秦王也許壓根不在意,都沒聽清楚說了什麼,隨便你們怎麼搞,出事了也是出在胤都,自己兜著去吧。
柳公一道蓋了章的許可證,慕容昭就開始刻苦鉆研。
他很爭氣,天之驕子,自然是有兩把刷子的。
慕容昭解除與鐘離婳的婚約,實則與我無關,就算沒有我,他也是要解除的。
柳公來的時候,于天乘之境參觀了一下他修撰的冊子,條條道道了解得清清楚楚,然后笑瞇瞇地說不錯不錯,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