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連這種事都不跟我講,」林樹森氣極反笑,「分手也沒說具體理由,懷孕了也不說,是覺得我對你沒有感情是嗎?」
「你當時不想結婚,說要丁克,誰敢跟你說懷孕啊,」我破罐子破摔,「是,我就是因為懷孕才想跟你分手的。」
林樹森沒再說話。
我抬頭,他嘴唇緊抿,眼里全是不可思議,似乎覺得這個分手理由荒唐可笑。
片刻后,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拿起手機不知道給誰發著信息,過了一會,放下手機,淡淡道:「我請一個育兒嫂幫你帶吧。」
我嘴唇動了動,想拒絕又咽下去了。
很多東西我也不會,一邊帶寶寶,還得在線上接畫畫的工作,已經沒時間看書學習怎麼育兒了。
「好。」我應了一聲。
就在客廳這麼一會,房間里傳來蛋蛋的哭聲。
我騰地起身,快步走到臥室。
也不知道是不是睡醒沒見到人,他哭得小臉通紅。
「媽媽在呢,媽媽在呢。」我抱起他輕輕搖晃。
以前還會給他唱唱兒歌,當下許是心情不好,沒有力氣,只能機械般左右搖晃。
但他比較給面子,一下子就不吵了。
我低頭看他,卻發現他眼睛滴溜溜直勾勾地看著林樹森。
我稍微側了側身,不想讓這兩父子對視。
沒想到,林樹森卻突然抓住我手臂,想把我掰回來。
蛋蛋也在扭屁股抗議。
什麼情況?
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稍微豎起寶寶,對著林樹森,口里念念叨叨:「這是誰呀,怎麼來了一個陌生的叔叔。」
林樹森皺著眉看了我一眼,糾正道:「是爸爸。」
我全身一震,忽然眼眶一熱。
有一段時間,我一直在糾結蛋蛋長大之后,要是問爸爸怎麼辦。
當時想到的答案是:「沒關系,媽媽也沒有爸爸,沒有爸爸也可以長成男子漢。」
林樹森拿起床上的手搖鈴,笨拙地對著蛋蛋揮了揮,就這麼沒技術含量的逗娃,蛋蛋竟然被他逗笑了。
小朋友的笑真的很治愈。我看到林樹森唇角勾起,整個人柔和了很多。
「他叫什麼名字?」他扭頭看我,眼里笑意未減,看起來溫溫柔柔的。
「林蛋蛋,雞蛋的蛋。」
這幾個字像是拔了林老虎的胡須,林樹森目光一停,笑意瞬間收了起來。
「……是小名,大名叫林談,談話的談。」
他「嗯」了一聲,似乎想起什麼,輕笑一聲道:「好名字,希望他有什麼話都能好好說出來。」
「……」有被含沙射影到。
我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
一連幾天都好像沒聽到噪音,于是問道:「你在樓下搞裝修,為啥可以說停就停?」ӱź
林樹森淡淡解釋:「因為我是業主。」
「……」謝謝,有被裝到。
晚上林樹森還想留宿,被我強行丟出了門外。
我義正詞嚴道:「我們現在只是蛋蛋的爸爸媽媽,沒有其他任何關系。」
他扯了下嘴角,門外燈沒開,他的臉顯得陰陰郁郁,聲音涼涼:「行,鑰匙我拿走了,明天再過來。」
說罷,揮了揮手上的鑰匙,走了。
03
第二天,早春的天氣有點好。
我推著嬰兒車在小區走了兩圈,曬曬太陽。
一道陰影投了下來,是林樹森,臉色不善。
我嚇了一跳,脫口而出:「你不要天天臭著一張臉,嚇到寶寶怎麼辦?」
林樹森一愣,沉默了兩秒之后,眼里的火氣漸漸退散。
他清了清嗓子,低聲說道:「你怎麼不接電話?」
我手機放到嬰兒車下面了,蹲下翻出來,里面有 10 個未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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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急事嗎?」我抬眼看他。
「我剛剛去你家,」他呼吸有點急促,「發現你和蛋蛋都不在,我以為……」
他沒說下去,我大概懂了,說:「以為我帶蛋蛋跑了?怎麼可能。」
我現在哪有地方去,也沒有錢。
「又不是沒帶跑過。」他沉下聲來,聽起來有點發啞。
我有點不好意思,隨口說:「你來之前給我發個微信啊。」
一般這個時候沒人找我。
林樹森直直地看著我。
我突然想到,之前分手之后就把這人刪掉了。
所以他沒有我的微信。
我立刻噤聲,不敢再提這個茬。
許久,聽到他輕聲嘆了一口氣,似乎藏著一股無力感,打開微信二維碼,說:「加一下我吧。」
我握緊手機,之前沒有那麼強烈的感覺。
那個熟悉頭像就在眼前,感覺只要加上,就會有一根繩子再次把我倆牽絆起來。
可是,已經決定老死不相往來了。
我也好不容易才把這個人從心里抹去。
「不加行不行……」我心虛地挪開眼,欲蓋彌彰地補了一句,「你有我電話了,發短信也行。」
短暫的安靜,周圍似乎被冰封了一樣,陷入了僵局。
「不行。」林樹森突然伸手抽出我的手機,一番操作,他的頭像就躺在了我的通訊錄里。
「好吧。」我把手機放進口袋,「我先回去了。」
當我們有了更深的羈絆,他又出現在了我的生活里,我不知是喜是憂。
事已至此,只能隨遇而安了。
我轉身把車往家的方向推。
林樹森沒有跟上來,直到進了樓棟,我回頭瞄了一眼,發現他還站在原地,身影顯得有些孤獨,有些頹廢。
我是不是有點過分敏感了?
總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傷害到他了?
回到家之后,我把蛋蛋放回小床,又點開微信,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主動發信息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