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十分豪爽地拿功德跟我交換了一棟別墅。
我非他親屬,普通燒法他收不到,只能去墳前燒給他,這才發生了跟劉成發夫婦的齟齬。
這生意暫時做不成了,我要給劉老先生一個交代。
他能來找我,我卻不能去找他。
回到紙扎店,我燃起三支香。
口中喃喃。
「劉老先生,今日我去了您的陰宅,發現不太對勁。鬼魂不知陽間事,我想您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吧。如果再有機會,您還是親自托夢給劉先生吧。您的功德我收下了,但我不會白收,等劉先生修整好您的陰宅,我必去墓前親自燒給您等價的東西。」
將香插在香爐里,看著垂直入地的白煙,想必我的話他已經聽見了。
3
一個月后,我正在接待來店里挑選紙扎的亡魂。
身上忽然亮起功德金光。
金色光芒太盛,那亡魂嗖地一下就跑沒了蹤影。
正想上香尋個陰差問問到底是誰給我加了這麼多功德,腦中響起悲戚的聲音。
「孫姑娘,求你顯顯靈,救救我們一家吧!」
那聲音越來越清晰。
不僅聲音清晰,腦子里仿佛出現了畫面。
劉成發的妻子王鳳梅正跪在蒲團上,手里點著長明燈,放到供奉臺上。
她邊點邊哭。
「是我們當初有眼不識泰山,輕慢了您,如果您能聽見我的祈求,請來救救我們一家!」
我明白了,我身上的功德是長明燈加上來的。
我數了數,居然有千盞之多。
怪不得我耳朵能聽見聲音,腦子里還會出現畫面。
這就是祈愿的力量。
她借由長明燈與我建立起聯系,誠心祈禱我才會聽見她的聲音,就像神明與信眾一樣。
看來我擔心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
我本不愿管閑事,不過幫了劉家,正好能還清劉老先生贈與我的功德。
而且,劉家這事發生得蹊蹺,是被人算計。我幫了他們,也是在為自己積攢功德。
我用紙鶴寄了封信,約劉家人第二日去劉老先生的陰宅見面。
4
中午是一天中陽氣最足的時候。
我是紙人,受不得陽氣,所以每次出門都需要打紅傘來替我吸收陽氣。
等我飄到劉老先生陰宅時,劉家兩口子早就等在那了。
與眾不同的是這次劉成發的狀態。
一個月前他還大腹便便,有著商人的精明之相,現在像是極速干枯脫水的蔬菜,干巴巴地縮在輪椅里,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前面。
遠一點還站著兩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像是給劉成發抬輪椅上山的。
旁邊還站著兩個背著急救箱的醫生,可能準備隨時搶救。
我想過他會出問題,但是沒想到會被折磨成這樣。
「劉先生這是……」
還未等我問完,王鳳梅激動開口。
「孫姑娘,快救救我家吧!」
「自從上次跟你分開,我們家就出了問題。先是我家兒子打球摔斷了腿,之后我老公的工地出了事。」
「工地里不知道哪里出現大量的蛇,咬傷了好幾個工人。許多人看到有蛇都不敢來干活,工地停工了。」γź
我邊聽她說話,邊繞著墓地走了幾圈。
「還有麼,一起說出來,不要遺漏細節。」
王鳳梅點點頭繼續往下說。
「還有就是我老公,他……」
她哭著說不下去,我替她補充道:「劉先生沒有聽我的話,他不僅穿了白衣服,甚至在胸前帶了紅花,對吧?」
王鳳梅的臉上有一瞬間的驚訝,然后釋然。
她應該是對我的能力已經見怪不怪了。
我走上前查看劉成發。
他如同失了魂一樣,呆呆地坐在輪椅上,我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眼球并沒有跟隨轉動。
「他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王鳳梅聲音顫抖。
「老劉說去參加一個什麼宴會,是酒店的人打電話告訴我說他在宴會上暈倒了。我在醫院看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是這樣了。」
「全面檢查后,醫生也說不出什麼問題,只告訴我們先休養。孫姑娘,老劉這是發生了什麼啊?」Ⴘż
我拿出包里的碗,用紙剪了個小人,點燃在碗中。
「我沒猜錯,他是被偷了一魂一魄去借陰親了。」
王鳳梅立刻慌了神。
「什麼?結陰親?」
我示意她不要說話。
拿點燃的紙人,放置在劉成發的下巴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還得叫他自己來說。」
紙人燃燒得極慢,燃起的火像打火機的火苗一樣,隨風輕擺,在劉成發的下巴灼燒。
他的胡茬被燒焦,下巴逐漸紅腫。
王鳳梅心疼得眼淚掉下來,但知道我不會害他們,捂住嘴不敢出聲。
不一會,劉成發的下巴就被火燒灼出一個血泡。
血泡越來越大,終于破開來。
一滴液體滴到紙人上。
「滋啦」一聲,火苗應聲而滅。
同時。
劉成發像是溺水之人突然呼吸到新鮮空氣般,張大嘴開始呼吸。
王鳳梅激動地跑過來。
「老劉,你好了!孫姑娘,你太厲害了!」
我嘆了口氣。
「我只是用他身上的油脂滴在紙人身上,做了一個假人頂替,暫時將他的一魂一魄找回來,時間過去,假人失效,他還是會變成原來的模樣。
」
劉成發混沌的眼睛逐漸有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