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生前打了一通求救電話,可惜無人接聽……”
隨著解說,屏幕上出現了幾張被打碼的照片。
盡管經過處理,還是能夠看到被泡發后腐爛腫脹的尸塊,還帶著刀口留下的深深痕跡。
她縮在丈夫懷里,語氣嫌惡:“這尸體看上去好惡心。”
孟炎輕輕拍打著她的背,安撫道:“沒事,有我在呢。惡心就不要看了。”
他的聲音帶著哄慰:“現在媒體是怎麼回事?這麼惡心還放出來,都嚇著你了。”
多麼熟悉的哄慰啊,我有夜盲癥撞到桌子的時候。
曾經那個滿眼都是我的少年,也會憤怒地拍打桌子。
我問他:“你這是在做什麼?”
少年憤憤道:“我在教訓不聽話的桌子,竟然敢傷害我老婆。”
我的一顆心如同泡在溫水里,又脹又軟。
而如今,丈夫同樣地心疼另一個女子。
但是不同的是,這次他嫌棄的是我的尸體啊。
他曾經抱著我耳鬢廝磨,對我的身體無比熟悉,大腿上的月亮胎記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的脖頸上還帶著他送我的項鏈。
他竟然一點也認不出來。
不,或許也不是認不出來。
是他的心思全然被懷里的溫香軟玉占據。
對于我的尸體,他根本沒有心思多看一眼。
“不過,那個死掉的女人脖子上的項鏈倒是挺好看的。”
或許是女人對于飾品和衣服有著莫名的迷戀。
白真的眼直直地盯著我脖頸上的小狐貍項鏈,玩弄著指甲,撒嬌道:“這條項鏈感覺和你送我的裙子好配啊。”
孟炎這才將注意力放到了項鏈上。
一看,他的神色就恍惚了幾分,眼中浮現出莫名的情緒。
那是孟炎剛和我在一起時送給我的禮物。
伴隨著深情的宣誓。
“然然,不論生死,不論在哪,我都能一眼認出你。”
現在顯得蒼白而可笑。
我的心中涌出幾分莫名的快感。
孟炎遲早會認出我的,知道報道中求救無門、慘遭殺害的女人就是他的妻子。
是他與情人貪歡才錯過了我的求救,間接導致我被害死。
5.
“阿炎,你覺得這條項鏈好不好看呀?”
見孟炎怔愣,白真搖晃著他的手,企圖把他的注意力拉回來。
“挺好看的,但已經是五年前的款了。”
孟炎低斂著眉眼,神色復雜。
白真嬌俏而好奇地看著孟炎:“你怎麼知道呀?”
女生嘰嘰喳喳的,像只沒有受過苦難的鳥雀,永遠充滿活力。
“尸體上有個月牙疤痕,應該是胎記吧?幸好我沒有胎記,感覺這樣好丑。”
女生對單方面的交流有些不滿,執著地看著孟炎:“對不對呀?阿炎。”
孟炎沒有反駁,像是逃避般地吻住了身下女人的紅唇。
他們忘情地在沙發上纏綿親吻起來,而屏幕上正播放著我死亡的消息和腐爛破敗的尸體。
某種意義上,仿佛就在我尸體前纏綿。
我的死亡為他們的茍且助興。
而我的兒子被放在嬰兒搖床上,尚且懵懂的他,還不知道他面前正在上演著什麼。
胸口又是一陣不適,劇烈的情緒波動讓我頭暈目眩,直接趴在茶幾處干嘔了起來。
曾經我們歡愛時,我因為胎記自卑。
孟炎一遍遍親吻著這塊月牙印記,眼里似星星閃爍:“老婆,這胎記一點兒也不丑。反而很獨特,很漂亮。
是然然小仙女美麗的印記。”
明明他說那是美麗的印記,如今在白真說胎記丑的時候,孟炎卻沒有反駁。
就在這時,孟炎的電話響了,打破這一室曖昧春情。
白真迷離著眼,不愿意松手,將自己的紅唇不停地往孟炎那里湊。
電話的鈴聲一下下不斷響起,孟炎也沒了興致,扒開白真的手從沙發上起來。
臉色恢復了以往的冷清。
“孟先生,您看到報道了吧?死者是您的妻子宋然。”在接通電話的那一秒,他的臉色煞白一片,嘴唇劇烈地顫抖。
男人絕對沒有想過,自己嫌棄的尸體竟然是妻子。
更諷刺的是,他在妻子死亡的報道前,和情人抵死纏綿。
孟炎身子哆嗦著,瞳孔因為恐懼而縮小:“不可能,不可能!”
向來神情自若的人失了控,如一只悲傷的困獸。
“我不相信!你們不要胡說八道了!死的怎麼可能是我老婆?!”
電話另一邊的人沉默了一會,帶著嘆息開口道:“尸檢報告已經出來了,再結合死者各方面的特征,基本可以確定了。我知道這個消息會對您打擊很大……您請節哀。”
“您看什麼時候方便來警局一趟,我們有相關的調查需要您配合。”
掛斷電話的孟炎猛地將茶幾上的東西掃在地上,額頭青筋暴起,整個人像失了魂一樣癱坐在地上。
電視屏幕上的解說還在繼續。
那一聲聲“死者生前打過一通求救電話,可惜被掛斷了……”
好像魔音一般一遍遍循環著。
孟炎雙眼通紅,自虐般地看著屏幕。
急速地喘息著,握起拳頭狠狠地砸向地面,直到汩汩鮮血流出。
看著孟炎這一副崩潰痛苦的模樣,我只覺得可笑又荒唐。
在為了新鮮感和刺激,跟自己的學生廝混的時候怎麼沒有考慮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