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兩位監護人都官司纏身,只怕短時間內抽不出時間去探望他。
聽說對于特別不服管教的病人,精神病院有一套成熟的管馴手段。
以剝奪別人自由和尊嚴為樂的人, 最終淪落到連自身最基本的自由與尊嚴都無法保障的境地。
這, 才是我對張文煊的復仇。
歷城的事差不多了結了。
我給了妹妹養父母一筆錢,讓他們遠遠地離開這片傷心地, 重新找個地方生活。
作為養父母,他們已經做得很好。
妹妹如果還在,應該也希望他們能往前看。
謝珉動用關系,將妹妹葬在歷城風水最好的墓地。
墓碑上不能寫陳婉。
因為明面上的陳婉還沒有死。
我想了想,讓師傅在墓碑上刻上了阿花。
父親死后, 母親將我們帶到游樂園。
她說去買棉花糖, 然后再沒有回來。
我和妹妹在長凳上等了兩天。
妹妹眨巴著眼:「姐姐,媽媽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她的眼睛又黑又亮,像一汪深潭, 倒映出我一張欲哭不哭的臉。
真丟臉。
我抬起袖子, 狠狠擦了一把眼睛:
「不是她不要我們, 是我們不要她了。」
「什麼都不要,連她給的名字也不要!」
妹妹懵懵懂懂:
「沒有名字, 那我們以后叫什麼呀?」
我四下扭頭。
垃圾桶旁的墻縫里,探出一株倔強的野花。
稀疏幾片綠葉,努力拱衛著中間那黃色的花朵。
我將野花指給妹妹看:
「吶, 以后你叫阿花, 我叫阿葉。Ⴘƶ
「咱們永不分離。」
輕輕放下手里的黃色花束。
我將頭緩緩貼在冰涼的墓碑上。
時光在這一刻飛速后退。
退回到我們初到孤兒院,我跟人打架的那天。
她半邊額頭被血浸染,緊緊抓著我的手。
「姐姐,我是不是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
「你貼貼我,我怕。」
我閉上眼睛,眼底熱流涌動。
「阿花, 別怕, 姐姐在。」
(正文完)
小番外:
歷城的事情終于結束。
張德昌等人的判刑, 謝珉答應幫我盯著。
離開寨子已經一個多月, 我得趕快回去。
高階蠱術的課程,已經落了太久。
謝珉有些依依不舍。
他一直纏著我,想跟我學習蠱術。
無奈我只好騙他, 說南疆蠱術歷來傳女不傳男。
他從出生就沒了機會。
其實幾代之前,蠱王一脈曾出過一個男傳人。
資質絕佳,驚才絕艷。
只是他做了一件極大的錯事。
險些將九鄉十八寨都拖進深淵。
從那以后, 蠱王尋找傳人都有意避開了男弟子。
只是這些陳年舊事和內里曲折,謝珉這個外人就不必知道了。
就在這時,門鈴突然響了。
謝 珉有些疑惑。
這里是他的私宅, 尋常人根本不知道這處地址。
我不動聲色地摘下銅鈴, 進入戒備狀態。
謝珉一手安撫我,一手準備去開門。
還沒走近,門突然被大力撞開。
一道綠影旋風似的撲向我。
「南瑛!」
我手中搖鈴的動作一頓。
是祝青青。
祝由十三科的傳人。
九鄉十八寨里最能惹事的人。
我剛松了一口氣。
又被她下一句話驚得心頭亂跳。
她猛地抬起頭, 眼睛布滿紅血絲,像是幾天幾夜沒合眼的樣子:
「南瑛,寨子出事了!
「咱們的對頭來了。」
-完-
An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