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祈年,我們離婚吧。」我輕聲說道。
「阿愿,我們結婚的時候——」
他的話還沒講完,就被我打斷:「江祈年,我還是那句話,你不愛我,就不該和我結婚。
「其實我和你結婚也不是自愿的,但我反抗不了,我們兩個人的婚姻,對彼此來說都是枷鎖。」
推開他的手,自顧按了電梯。
進電梯的時候,他死死盯著我,那雙眸子通紅,不舍要從眸中溢出。
看起來真是可笑至極。
坐上出租車的那一刻,我才意識到,自小在這座城里出生,長大的我,始終沒有一個落腳的地方。
索性就近找了個酒店,落下腳。
這些天里,我找律師擬了離婚協議,給江祈年寄了過去。
江祈年給我發消息說:「沈愿,別鬧了,我們不能離婚。
「我向你保證,以后不會再去見程暖昔了。」
可我不信了。
這些承諾在他的嘴里就像批發的一樣,不值錢。
他不來找我,我便去找他。
去公司找江祁年的時候,秘書跟我說,他去會場了。
他指揮布置會場,干凈利索地處理手下的事情。
這樣的江祈年,我從來沒見過。
只是這樣的他,也從沒有屬于過我。
隔著人群,我與他遙遙相望。
看見我的那一瞬,他的面上一喜,遠遠朝著我走來。
他和五年前并沒有什麼不同。
什麼都沒變,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阿愿,去會議室。」
我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后,在他關上門的那一瞬。
輕聲說道:「江祈年,我來給你送離婚協議。」
從包里掏出來,遞到他的手上。
見他桌上沒有筆,又從包里,翻出鋼筆遞給他。
他看見鋼筆的那一瞬,瞳孔一縮,顫顫巍巍地從我手中接過。
低頭對上我的眸,問:「阿愿,非要這樣嗎?」
見他如此,我輕笑了一聲,說道:「江祈年,我不是垃圾,我的感情也不是。」
當年,我兼職賺到第一筆錢,送給他一支鋼筆。
他因為程暖昔一句喜歡, 轉送給了她。
而她將那支筆丟進了垃圾桶里。
恰好,我去丟垃圾的時候,在垃圾桶旁邊看到,又撿了起來。
自從我滿了十八歲和他訂婚后,他從沒正眼看過我。
把所有的不滿,全都發泄在了我的身上。
6
「阿愿,我怎麼會把你——」
他的話不曾說完,就被我截下:「可你得承認,你不在乎我,因為你連接我的電話都嫌煩。」
我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紅了眸子:「我不知道你愛的是誰,但我知道,你不愛我。」
不想和我離。
無非是沒有辦法和家里長輩交代。
可看到我如此堅決,他翻開離婚協議,在簽名處簽上他的名字。
江字他寫的有些歪了。
我再抬頭看他,他的眸子微紅。
像是有不舍。
看他這樣子,我還是沒忍住笑了一聲。
隨即將協議書收進包里,看向他:「離婚那天,你來酒店接我吧。」
「好。」他應道。
江祈年來接我那一天,紛紛攘攘。
酒店門口有很多記者,他們都想要搞到第一手的料。
畢竟豪門的丑聞,大家都想要看到。
我直接坐電梯去了地下停車場,上了江祈年的車。
路上他再一次問我:「這婚,是非離不可嗎?」
「是啊,非離不可。」我回應道。
他緘默不言,卻輕嘆了一口氣。
似乎是在為這段婚姻感到惋惜。
這一天,就像我救他那一天一樣。
空中洋洋灑灑下起大雪。
這些年我嫌北城下的雪小,而今天的這一場雪,一點也不寒磣了。
可他從來都不相信,是我將棉衣裹在他身上。
更不信,是我救了他。
7
高中畢業后,我們將畢業聚會定在了郊區的山上
晚上我繼母沒有派車來接我。
同學將我捎下山,我想一個人打車離開。
卻不承想,這一段路封了,只能走過去。
有輛車開得極快,從我的眼前唰地一下路過。
還來不及細想,為什麼這里封了還能有車進來。
就看見了一個血淋淋的人,躺在雪地里。
血從他的身下緩緩溢出。
車子早已肇事逃逸。
等我看清,才知道那是江祈年。
我將棉衣脫下來,裹在他的身上,打了 120。
救護車需要繞路才能進來。
即便是我一聲又一聲地喊江祈年的名字。
他也依舊奄奄一息,快要沒了呼吸。
我急得眼淚直流,跟他說:「江祈年,你別怕,我去路上攔車,你等著我好不好?」
可我回去時,江祈年已經消失在了雪地里。
我穿著單衣,找了好半天都找不見人影。
直到遠遠地看見同學,陸庭深。
他伸手將我拉起來,問我:「阿愿,穿得這麼少,冷不冷?」
我急得在原地打轉,眼眶里含著淚,望向陸庭深:「你看見江祈年了嗎?他剛才還在那呢。」
見他站在原地不動,我抓住他的胳膊:「你幫我找找他好不好?」
「回家了,阿愿。」
陸庭深沒有將我送回沈家。
而是將我帶到他的出租屋里。
我發了一場高燒,昏昏沉 沉的怎麼也醒不過來。
夢里有我,有江祈年。
好多天,我只能聽見聲音,卻怎麼都睜不開眼睛。
后來我才聽說,有人救了江祈年。
可我問了很多遍,他們都說那個人是程暖昔。
我跟所有人解釋,那個人是我。
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在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