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要拿我去討好江家。
好讓江家能給沈家一些資源。
可一邊利用我,一邊又說我是個外人。
其實歸根結底,他們這些年,沒拿我當個人。
只是當個物件。
還不等走出去,就被人攔住。
陸庭深將我抱起來,環顧四周:「沈爺爺,別鬧得那麼難看。」
只看見我祖父抬了抬手,讓人將我放走。
在踏出沈家門的那一刻。
我徹底松了一口氣。
自此,我與沈家,再無瓜葛。
9
一路上,陸庭深沒與我講話。
將我帶到他的公寓里,讓人給我處理了傷口。
而今他已是北城新貴,人人都要拉攏。
他早已不是還需要人資助、幫襯的陸庭深了。
「我就在客廳休息,你需要什麼就喊我。」
看著他的背影,我閉上眼。
在這一刻,所有的事情都變得清晰起來。
當年我媽并非什麼都沒留下。
她留了一個慈善機構,將資助人陸庭深帶到我的身邊。
我媽跟他說,讓他一定要陪著我,到十八歲。
到時候就送他去國外讀書。
十八歲那年我和江祈年訂了婚,陸庭深遠赴國外。
我趿拉著拖鞋走到外面,低頭看向陸庭深:「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去年回來的。」他抬頭看我,「你是要問我為什麼知道你去了民政局?」
見我點頭,他又自顧回答道:「碰巧撞見了。」
他站起身去廚房里給我倒了杯水,遞到我手上。
輕聲說道:「對不起啊,我回來晚了。」
我搖頭:「沒有,這是我的命。」
陸庭深還是和幾年前一樣,不愛說話。
在他家里的幾天里。
他除了處理工作,就是照顧我。
給我找了幾部經典的影片,陪著我看。
我倆各自干各的事情,他什麼都不問,我也什麼都不說。
傷好些后,我就去外面找了房子,準備搬出去。
走時,我看見了江祈年。
他在陸庭深樓下等我,看見我下樓,遠遠迎上來:「我幫你。」
「不用了。」我應道。
陸庭深看了他一眼,接過我的行李箱,在我耳邊說道:「我去車上等你。」
推開江祈年的手,本想從他身側路過。
就聽見他說:「阿愿,我不知道沈家的事情。」
聽見身后的聲音,我腳步一僵,回頭看他,輕聲說道:「就算你知道,又能改變什麼?」
「帶你走。」他下意識說道。
可我聽到這句話,低低笑出聲來。
反問道:「江祈年,你到底能不能分清楚什麼是愛?什麼是感激?」
他口口聲聲說,是他虧欠程暖昔的,所以才對她那麼好。
其實不過是意難平。
他暢想過與她的未來,卻被家里塞了我,心里自然難受得緊。
可他也因為是程暖昔救過他,才愛上了她。
所以啊,他愛的始終是他自己,不是別人。
我抬頭對上他的眸子,低聲說道:「江祈年,你還是先分清什麼是愛什麼是感激吧。」ყƵ
不等他講話,我自顧向前。
卻被他拉住腕子,「我們兩個人之間——」
我回頭看他,見他紅了眼,垂眸輕笑了一聲,說道:「我們什麼都沒有,我喜歡過你,也只是喜歡過。」
推開他的手,自顧上了車,在后視鏡里看著他的影子消失。
陸庭深看了我一眼,笑意在眼底漸深。Ӱż
我問他:「你笑什麼?」
他說:「阿愿, 別回頭。」
回頭的路是盡頭,但是往前走是未來。
沒有沈家的制衡,會越來越好。
10
和沈家決裂以后。
江祈年給我打了一筆錢,我收了。
這錢是我該得的,畢竟我在江家這一年,經歷這麼多,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江家又重新查起,江祈年被車撞和我被綁的事情。
結果查到了程暖昔身上。
是程家派人去撞了江祈年,又讓程暖昔去救。
程家人知道,沒有什麼證據,江家就愛息事寧人,怕傳出丑聞來。
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
當年,江叔叔為了感激程暖昔,給了程家一些資源。
卻唯獨江祈年和程暖昔的婚事,怎麼也不同意。
迫于無奈,程家又攀上了陳家。
把程暖昔嫁給了陳家的小兒子,陳默。
陳默自小殘疾,脾氣不好,愛動手。
經常摔東西,也會動手打程暖昔。
江祈年因為程暖昔救過她,對她百般憐惜。
幫著她離婚,陪著她生產。
也是程家想要那塊地皮,所以派人綁了我。
程暖昔更想殺了我,因為她始終認為,我是橫在她和江祈年之間的鴻溝。
在江祈年知道這些后,斷了給程暖昔的幫助,百般打壓程家。
最終,程家當家人入獄。
程氏集團也以破產告終。
看到陸庭深瀏覽這些八卦, 我低低笑出聲。
合上手里的書,指了指他桌上的文件:「陸總,現在怎麼這麼愛看笑話了?」
「沈愿, 如果江爺爺讓你回去,你還會——」
還不等他說完,我就笑著打斷他的話:「江爺爺不會讓我回去, 他從來都不會強迫任何人。」
他將我擁住, 將下巴抵在我的頭上,輕聲說道:「我們結婚吧。」
還不等我拒絕。
就聽見他說:「我帶你離開北城。」
這兩年里, 陸庭深幫我處理生活上的一些問題。
我們也試著交往。
可我始終沒有想過結婚這件事。
讓他丟下奮斗了這麼多年的事業,與我在一起,于他而言不值得。
「陸庭深,我不希望你為我丟掉的一切,是橫在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一道鴻溝。
」
我從他的懷里出來, 站起身, 低頭看著他:「其實我們這樣也挺好的。」
陸庭深站起身擁住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年過年,我去江家拜年。
江叔叔說, 江爺爺在書房等著我。
見我推門進去, 他讓在一旁研磨的江祈年出去。
我坐在他的對面。
他跟我說:「阿愿啊, 是爺爺對不住你。」
「沒有,是我的錯。」我垂下頭, 輕聲說道,「是我一直不能脫離沈家,才造成了今天這樣的后果, 但江爺爺您對我的好, 我一輩子都忘不掉。」
當年,我被江祈年從地下室抱出來,帶到了江家。
江爺爺跟我說:「阿愿啊,江家就是你的家,想在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我在這里一住就是一年。
直到沈家來人接我回去。
如果不是江爺爺為我撐腰,殊不知, 我要受多少磋磨。
臨走時, 我看見江祈年站在 門外。
他直勾勾看著我, 跟我說:「阿愿, 以后你要是有什麼事——」
話不曾說完,就被我打斷:「江祈年我挺怨你的,并且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希望你此生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陸庭深見我穿得少,迎上來,將我拉進他的懷里。
這一年, 我們看了煙花,離開了北城。
他說:「我不悔。」
后來,我們去了很多地方。
看過萬千世界。
在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開了一家小酒吧。
一步一步往前走, 此生絕不回頭。
江家也好,沈家也罷。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沈愿,也只是萬千眾生里的其中一人。
我和陸庭深一年又一年, 在山上看了很多煙花。
那一瞬,便是一世。
我們歲歲年年,皆是如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