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怕旁人不知曉鄭五郎的秘密,她竟開始繪聲繪色地說起鄭五郎和那書童之間的事情來。
什麼同吃同住都算輕的,甚至連自己未曾見過的房事也說得活靈活現,讓人有種身臨其境之感。
在鄭五郎徹底失去理智之前,我那哭暈了的父親終于被管家給請過來了。
可無論他怎麼賠小心、打圓場,第二天,江明珠大鬧老夫人靈堂,和國公府的鄭五郎其實是個斷袖的事情,終究還是傳遍了整個京城。
父親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國公府的人差人送來了江明珠的嫁妝,以及一封鄭五郎親筆寫的休書。
江明珠知曉后,哭鬧著要上吊,直到何氏的兄長何大郎趕來,才將人勸了下來。
許是升了官,何大郎說話也比以往硬氣了許多。
他直接讓父親離開,他要與江明珠單獨談一談。
看著父親陰沉著臉的模樣,我無聲笑了笑,招來侍女,耳語了幾句。
23
上輩子,何氏敢放棄巴結國公府,也要置我于死地,其實是有原因的。
因為那時,何大郎已經成了戶部侍郎,還暗中投靠了三皇子。
一旦三皇子坐上那個位置,何家的地位,也會跟著水漲船高。
但這輩子,我不會再給何大郎攀上三皇子的機會。
……
何大郎和江明珠密談了有小半個時辰。
等江明珠再出現在父親跟前時,情緒已經徹底平靜下來。
她輕言細語地同父親認了錯,又提到了老夫人。
在她開口之前,我便先一步道:「父親,老夫人自小待明月不薄,所以明月想自請回河清老家,為老夫人守孝。
」
我的話音剛落,江明珠的臉色就跟著變了。
因為何大 郎剛剛教過她,先來同父親認錯,隨即提出要回河清老家,為老夫人守孝。
可我又怎麼會給她這個機會呢?
她得留在京城,否則鄭五郎回頭要去哪里找人撒氣呢?
24
老夫人下葬后,我便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回河清老家。
我母親的嫁妝,大件的都被我悄悄變賣了,小件的則被我收進了要帶走的行李當中。
父親親自將我送出了城。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只是在外頭繞了一圈,便又喬裝一番,悄悄回來了。
我去見了外祖父在京中的部下。
此后不久,何大郎便因喝花酒喝上頭,「不小心」調戲了三皇子的妾室,而開罪了三皇子。
偏偏那個妾室的父親還曾救過三皇子的命。
三皇子為了給妾室出氣,便叫人去查了何大郎,何大郎貪污受賄的事情很快被三皇子的人查到。
三皇子并未直接出手,而是將證據交到了皇帝面前。
何大郎被判了秋后處決。
江明珠得知這個消息后, 又痛哭了一場。
江家徹底沒了倚仗。
一直閉門謝客的國公府不過是動了動嘴皮子,就讓我父親丟了官職。
在聽聞鄭五郎并未與那書童分開, 而是如夫妻一般搬去了國公府的別院之后, 江明珠直接氣瘋了。
她不顧父親的阻攔,便搶了匹馬, 直奔國公府的別院。
鄭五郎雖是男子, 可一個女人若是發起瘋來, 力氣往往比男子還要大。
更何況, 江明珠鐵了心要拉鄭五郎給自己「陪葬」。
25
江明珠也是個厲害的。
鄭五郎不僅破了相, 就連命根子也叫江明珠給一刀去了。
做完這一切, 江明珠像是瘋了一般, 笑得十分暢快。
國公府的人將江明珠扭送進了官府, 勢必要讓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父親知曉后,氣急攻心,竟吐血了。
一連串的打擊下,父親便病了。
江府的下人已經被打發走了,只剩幾個姨娘,卻無人為他請大夫。
「二娘,你吩咐的事情, 我都已經辦成了, 那……」
說話的是老夫人后來為父親尋的一位姨娘, 姓沙, 本是一個妓子。
我將準備好的銀票遞給沙姨娘, 暗示道:「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想必沙姨娘心中應當有數?」
沙姨娘歡歡喜喜地接過銀票:「那是自然,做我們這行的, 嘴巴是最嚴密不過的。」
我微微頷首, 又拿出一袋銀子放到桌子上。
「回去之后,給他請個大夫, 不必將他治好, 只消讓他一輩子下不了床, 也死不了便可。」
原本我是想趁這個機會要了他的命的。
可我上輩子受了那麼多苦, 讓他就這麼死了,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我要讓他好好兒活著,往后的每一天,都活在痛苦之中。
沙姨娘眨了眨眼, 又問:「二娘,夫人那個孩子的事情……可要告訴他?」
我淡淡地看了沙姨娘一眼,道:「自然是要讓他知曉的。」
如今江明珠身陷牢獄, 而我這個「乖女兒」又 在河清為老夫人守孝。
若是父親知曉自己原本有機會有個兒子,想必應該會很開心吧?
26
送走沙姨娘之后,我便悄悄離開了京城。
沙姨娘是我托外祖父的人幫著找的, 想來就算我不在京城,她也不敢胡來。
我自然是不會回河清,更不可能為老夫人守孝的。
上輩子,我被困于后宅之中, 到死都未得安寧。
如今既然有了機會,我想出去看一看。
看看外祖父為皇帝守下來的山川湖海,和這世間百態。
-完-
九天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