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搶救了七十多個小時后,李總雖然高位截癱,但是保住了一條命。
沈北檸趕到我的房間,想要阻止我做出更瘋狂的事情。
但她發現,我已經離開了。
房間被收拾得整整齊齊,干凈得有些空蕩。
顯然,主人一段時間內不會再回來了。
沈北檸心下一沉,開始瘋狂地給我打電話。
打不通,她便一條一條發短信。
【昭昭,別做傻事。
【你才十七歲,不要玉石俱焚。】
……
我看著手機上的消息,心里不是不感動的。
在我漫長的黑暗中,養母和菁蘭學院的朋友,給了我陪伴和安慰。
如果沒有沈北檸,我根本熬不到今天。
可我只能……對不起啦。
我叫昭昭,從為自己取這個名字的第一天起,我心里就只有一個目標——
沉冤昭雪,血債血償。
哪怕賭上自己,也在所不惜。
合上手機,我舉起手中的紅酒杯,看向對面的人:「Cheers。」
對面的女人舉著酒杯,遲遲沒有跟我碰杯。
那個女人的臉在我的噩夢中出現過無數次。
她是方雪。
16
我在一天前,給方雪發了封郵件。
內容很簡單,是她在民政局門口的錄像。
【要麼,我把它發給警察,要麼,給我八萬塊封口費。】
我們約在這家隱蔽的私房菜餐廳見面。
空曠的包廂只有兩個人,方雪和我隔著巨大的圓桌,空氣中是詭異的沉默。
片刻后,方雪放下酒杯,從包里取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隔著桌子遞給我。
「你要的錢。」
八萬塊,對于方雪這樣的豪門闊太而言,絕不算多。
然而她的手在抖。
我看著她不斷發抖的手指,笑了:「方女士,你這是心疼這筆錢嗎?
「還是說……這個數字,讓你想起了什麼難以面對的往事?」
方雪的臉色變了。
她咬著牙問:「你到底是誰?」
我深吸一口氣,看向手中的錢。
八萬塊,這個數字是有含義的。
當年方雪帶著兒子方飛遠來投奔我媽媽,她們母子無依無靠,管我媽媽借八萬塊錢。
沖著大學時期的情誼,我媽媽很慷慨地借了。
這筆錢再也沒有還回來。
此刻,我替她收了。
但這不過第一筆。
摩挲著手里的信封,我淡淡地開口:「阿姨,我是您兒子方飛遠的同學,蘇昭昭啊。」
方雪死死地盯著我。
她根本不信。
沒關系,走到這一步,我本就不需要她再相信。
她知道我是李嬌嬌。
我也知道她知道。
我特意留了二十四個小時的時間給她,就是知道,以方雪的行事風格,她絕不會坐以待斃。
「阿姨,其實這麼多年了,我很想問問你。」
我輕聲道。
「為什麼?」
「我媽媽把你當好朋友,你為什麼……」
方雪失控地打斷我:「閉嘴。
「李嬌嬌,閉嘴。
「你什麼也不知道。
「你媽媽是個圣母,從上大學的時候,她就什麼都讓給我。
「她越讓給我,我就越覺得她面目可憎——我比她差在哪里,為什麼需要她來可憐我?!
「她不是圣母嗎?那就圣母到底吧,把她的人生讓給我。」
……
我抬頭望向窗外。
夏季的暴雨就要來到,外面陰云密布。
方雪看向我,她的嘴角露出瘋狂的笑容。
「李嬌嬌,你還是太嫩了。
「我把見面地址定在這里,你居然真的來了。
「這家餐廳是我開的,所有的服務員都是我的人。
「而今天有暴雨,附近沿山公路的攝像頭已經提前被弄壞了。
「明白我的意思嗎?也就是說——今天這里無聲無息地消失一個人,誰都不會知道。
「從這里的山路一路開到國道,開到跨境……吳曼應該會很傷心吧?她最愛的小女兒,就要被賣到緬北了。」
方雪大笑起來,「沒辦法,本來你福大命大躲過一劫了的,是你自己非要回來!」
她將手中的紅酒杯狠狠砸在地上。
摔杯為號。
這是示意動手。
方雪以勝券在握的眼神望向我,等著她的人破門而入。
十秒過去了。
一分鐘過去了。
一片寂靜。
方雪的臉色變了。
我笑了,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我剛剛一直勸你喝的……」我抿了一口紅酒,「但我就知道你不敢,怕我在酒里下藥。
「告訴你啦,藥不在酒里,是順著通風管道以氣體的形式擴散的,解藥反而是在酒里。」
方雪向桌上的酒瓶撲過去,然而她走出幾步就跌倒在地。
剛剛被她摔碎在地上的酒杯旁,有液體流淌,她費力地伸出舌頭,去夠地上的酒液,怎麼夠也夠不到。
「沒用的啦,你和你的人就好好睡一覺吧。」
我輕聲道,「醒來的時候,你應該已經在緬北了。」
17Ўʐ
一輛貨車無聲無息地在餐廳的后門停下。
下來的幾個男人全都戴著口罩和帽子,盡管攝像頭已經被提前拆掉,但他們還是謹慎地不露出臉。
「貨呢?」為首的男人問。
我已經換好了服務生的衣服,乖巧地上前指引他們:「在里面。」
包廂里,一個黑色的麻袋籠罩著人形,人體微微扭動著,似在掙扎。
一個穿著名貴服飾的女人站在旁邊。
男人看向她:「你就是方太太?」
女人點頭,指指黑色麻袋:「貨在這里。」
黑色麻袋中裝著的才是真正的方雪。
我跟隨著女人,一起目送著男人將黑色麻袋運上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