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細節我不得而知,但 Amy 姐回來時,顯然心情很好。
她叫人把我帶到她面前,一反常態地沒有拿煙頭燙我,甚至給了我一杯熱紅茶。
她說:「你叫諾諾?是個大學生?」
我乖巧地點頭:「心理學專業的,主要方向是兩性關系。」
Amy 姐掐滅了煙,笑道:「怪不得。」
她站起身來,摸摸我的頭發:「你很值錢,用來當肉賣有點太可惜了,想不想創造更多的收益?」
我再次乖巧地點頭:「都聽 Amy 姐的。」
就這樣,我未來的「職業路徑」,由皮肉晚.晚.吖生意變成了線上詐騙。
一個電子腳銬拴在我的腿上,我被押到電腦前,任務是詐騙男人的錢。ӯʐ
起初我的業績并不好,但之后開始不斷地進步,在拿下兩個大單后,我成為了 Amy 姐眼前的紅人。
從宿舍出去的路上,我遇見了阿德。
他的眼神有點復雜。
「沒想到你能活下來。」
他以為我很快就會死的。
畢竟認識他時,我的人設是個失去雙親繼承了遺產的小白富美,單純、缺愛、脆弱。
把我賣到這里,我明明應該接不了幾回客就被快速地玩死,結果我竟然活了下來,還有生存得越來越好的趨勢。
當晚,阿德避開 Amy 姐,給我送了點吃的。
他沒多說什麼,放下東西就走了。
一個巧克力牛角包,一杯熱牛奶。
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甜點了,一大口啃下去,才發現有人目不轉睛地瞧著我。
是我的室友,小玉。
我以為她想吃牛角包,于是掰了一半遞過去。
她不接,陰沉沉地看著我,半晌冒出一句話:「他對你真好。」
我愣了愣,這才想起八卦傳聞中,小玉好像是去年被阿德騙進來的女孩。
我收回遞出去的半個牛角包,自顧自地啃了,咽下去之后才說:「都是被騙的戀愛腦,咱就別爭個高低了行嗎?」
哪知道這句話竟然刺激了小玉。
她大聲道:「我們不一樣,阿德他是真心喜歡過我的!」
我挑了挑眉。
小玉說:「他沒辦法,他是被壞人騙了,欠了太多債,才不得不來這個園區干事,他不想誘騙我的,但如果不把我賣進來,那些壞人就要殺了他。」
我很累,不想聽這種腦子不用可以捐了的蠢人叨逼叨,于是鉆進被子準備睡覺。
小玉見我一副不想理她的樣子,更生氣了,她大聲道:「你以為他給你送了點吃的就是真的喜歡你?」
「告訴你吧,阿德和我才是一條心的,他想要的小藍丸是我幫他弄到的!」
我突然從被子里猛地坐了起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小玉。
她以為自己的話奏效了,得意道:「這個園區的小藍丸都指著我的渠道,我勸你別跟我對著干,更別跟我搶阿德。」
小玉說的小藍丸是一種新型毒品,怪不得她在詐騙上的業績一直墊底,卻可以「養尊處優」地跟業績最好的我住在同一間宿舍。
我往后退了退,眼眶開始發紅。
小玉覺得我是被嚇哭了,她終于滿意了,裹上被子翻了個身,準備睡覺。
我一個人坐在黑暗里,摸了摸眼眶,摸到了一點濕潤。
我有個怪癖,那就是從來不哭。
無論是在親媽的葬禮上,還是在當時一酒瓶敲死繼父后的逃亡路上,我從來沒哭過。
甚至在半年前,在我花費幾十萬重金、托了所有能托的關系找我妹妹,最后只找到了她冰冷的尸體時,我也沒哭。
我只是反復地拿軟布擦她的身體,就像小時候我倆在澡堂里幫對方擦晚.晚.吖身那樣。
那身體上,有許多被煙蒂燙過的痕跡。
醫生朋友告訴我,我妹妹生前疑似被毒品控制。
她死時甚至還懷著孩子。
即便是在聽這些消息的時候,我的眼睛也是干的。
只有一種情況我會掉眼淚。
那就是我想殺人了。
每當我有強烈的殺人沖動,我就會哭。
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劇烈的興奮。
我看著背對我陷入睡眠的小玉,歪了歪頭。
本來我想放過她的。
我以為她也是個受害者。
卻沒想過能在這園區里活下來的人,其實個個都是幫兇。
也挺好。
反正對我而言,死幾個都是死。ý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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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小就沒上學了,都是通過校園題材的電視劇來了解學校的樣子。
現在的環境在我看來就很像一出校園劇。
Amy 姐是老師,負責管理所有人。
小玉則憑借著她的優勢成了能暗地里跟老師對著干的壞學生。
而我,則扮演著一個正在被壞學生霸凌、還不敢告訴老師的窩囊角色。
自從阿德給我送過吃的,小玉就開始欺負我,她在進緬北之前是學化學制藥的,金先生的毒品業務線需要她,因此其他人也都紛紛捧著她,叫她小玉姐。
很多次,我被堵在洗衣房里,小玉叫她的跟班把我摁在地上,拿洗衣粉往我的嘴里灌。
我敢怒不敢言,為了不讓小玉再欺負我,我開始努力討好她。
除了滿口答應再也不去「勾引」阿德外,我還主動提出把我的業績讓給她。
由于深諳兩性心理學,所以我的詐騙表現一直十分亮眼,這份業績送給小玉,無疑是極度重要的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