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后姐姐死了,面容枯槁,七竅流著黑血,這個本該是大禹國女子中身份最尊貴的女人,死得悄無聲息,遺體被送回府的時候只是隨意地扔在府門口。
同時送過來的還有皇上的一道密旨:皇后穢亂后宮,服毒自戕,罪大惡極,元家上上下下不論老幼,男人全數流放,女人充入教坊司,學習伺候男人,以儆效尤。
1
看到姐姐尸體的時候,母親一下子就暈死過去,一向古板冷酷的父親一夜白了頭。
姐姐是全家的驕傲,她端莊守禮,秀外慧中,成為皇后這五年,真正做到了母儀天下,是爹娘的驕傲,也是我們元家女子的典范。
說姐姐穢亂后宮,我們元家絕不相信。
我爹,大禹國的太傅大人,為國為民殫精竭慮三十年,他低下高傲了三十年的頭顱,聯系朝中官員,只希望他們仗義執言,讓皇上重新調查一下此事。
但是往日這些熱情無比、稱兄道弟的官員,今日全數閉門不見,甚至有人當場割袍斷義,罵我元家藏污納垢,我爹氣得吐血當場。
被逼無奈,我爹也顧不上臉面,用上了平時他最看不上的辦法,跪在宮門口三天三夜,只希望還他女兒還我元家一個公道。
我爹全然不在乎來往奴才指指點點和嘲笑,為了我元家世代清譽和姐姐的清白,我爹都忍了下來,只希望皇上開恩,重新調查。
可是等到的卻是皇上的一個口諭:「如若繼續糾纏,元家上下三十八口全數斬首……」
我爹絕望,一頭撞死在宮門口,等尸體運回去的時候,我娘當夜也吊死在家中。
幾天工夫我失去了所有親人,跪在靈堂前,看著面前三口棺槨,我不是沒想過死,但是我更想為爹娘還有姐姐報仇,哪怕我要進教坊司做最卑微的奴才我也在所不惜。
我鄭重地磕了三個頭:「爹娘還有姐姐,你們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我為你們復仇……」
2
求饒聲,哭號聲,冰冷的尸體……我又一次從夢里驚醒,擦了擦額前的冷汗,我熟練地穿衣起床,四年了,在教坊司這四年我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今天是宋貴妃的壽辰,作為教坊司才練舞三四年的舞姬,我是沒有資格在今日的壽宴上獻舞的,但是管事嬤嬤說了,有貴人大發慈悲點了我的名,我才獲得了獻舞的名額。
努力四年吃盡苦頭,我終于又要踏進那個吃人的地方了。
紅墻黃瓦,威嚴肅穆,不管看多少次,這皇宮依然是如此讓人敬畏和害怕。
上一次進宮,還是我來給姐姐過壽,那時的我天真爛漫,覺得宮里的人都很和善,希望能多進宮陪陪姐姐。姐姐當時懷著孕,整個人散發著母性的光芒,會溫柔地叮囑我注意身體,要孝順爹爹……
哪知道再見面,姐姐變成一個冰冷的尸體,而我元家則家破人亡。
收回思緒,我跟著一眾舞姬在小太監的帶領下來到宋貴妃的春景殿候著,作為最卑賤的教坊司的舞姬,我們是沒資格休息的,更不會有人準備茶水,所以只能站在院中。
頂著日頭曬了一個時辰后,一個宮女走了過來,在我們隊伍前停住了腳步。
「這不是高高在上的元家二小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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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抬頭,認出來人,宋貴妃身邊的大丫鬟春蘭,以前我入宮的時候總喜歡跟在我身邊,一臉討好地跟我說話。
「奴婢給春蘭姑娘行禮了……」
我規規矩矩地欠身給春蘭行了一禮。
春蘭臉色微冷,掃了一眼領隊的小太監:「教坊司如今這麼不懂規矩嗎?一個卑賤的舞姬見到本姑娘都不知道下跪行禮?」
「小賤皮子,還不給春蘭姐姐磕頭賠罪!」
不等我反應,那小太監厲喝一聲,隨即一個箭步來到我身邊,狠狠地踹了我一腳。
我吃痛狠狠摔在地上,卻也不敢耽誤,直接爬起跪在春蘭面前猛磕了兩個頭:「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我動作很熟練,畢竟我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在宮里拜高踩低是常態,在教坊司這幾年,無故被責打,被罰幾日不許吃飯睡覺,被人推入池塘……樁樁件件不計其數,一開始我還反抗,但是換來的是更過分的責罰,后來我學乖了,也學會忍了……
春蘭見我這樣很是滿意,得意一笑,往前一步,直接踩在我的手背之上,然后狠狠一碾:「元二小姐免禮!」
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春蘭嘴上說免禮,但是腳根本沒離開我的手背,我只能繼續跪著。
手背上傳來陣陣疼痛我還能忍受,但是腰部的疼痛,讓我一陣陣發暈,剛剛小太監那一腳踹得極狠,骨頭好像錯位了。
各種疼痛加上多日未進食,我感覺虛弱得隨時可能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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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蘭!」
就在我快要暈倒的時候,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個男人緩步走了過來。
來人劍眉星目,身材修長,整個人氣質不凡。
舞姬們齊齊下跪,雖然她們不認識,但是能如此出入宮中加上通身氣度,必然是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