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十年,太子為了心尖上的那輪明月,不許我誕下他的血脈,任由我置身于后宮的詭譎人心中,被算計到燈枯油盡。
重生回來,我當即拒絕了與太子的婚事。
太子卻喬裝闖進我臥房,咬牙切齒道:「除了本宮,你還想嫁誰?」
我淡然喊侍衛把他亂棍打出府,對他一字一頓說:「嫁給誰,都不會嫁給你了。」
01
我重生了。重生到皇后給燕鐸選太子妃那一年。
荷華殿內,世家女們坐在母親身側,或嫻靜,或雅致,皆是一等一的好模樣。
可我知道,正悄然立在屏風后的太子,并未瞧上任何一位姑娘。
太子心尖上的白月光,樣樣都好,卻只差一個出身,沒有資格進到這殿中來。
如上一世那樣,皇后一一問過大家的喜好、品性,嘴角噙著淡然的笑,令人琢磨不透。
最后,她揮退眾人,只留我母親與我,陪她小敘一會。
皇后握著我母親的手,表情和煦:「本宮瞧著,你們家的女兒不錯,不如……」
我猛然起身,打斷皇后的話,直直跪到她面前:「承蒙娘娘厚愛,只是,崔盈已有心悅之人,不能做太子妃。」
母親訝然,也許不明白為何我會如此失禮。
皇后眉間似有慍怒,卻迅速平靜下來,笑著感慨一句:「率性天真,不愧是崔氏女。」
「這親事,看來是結不成了。」
屏風后忽而傳來細微的聲響,我轉眸,只看到一抹閃過的袍角。
應是燕鐸,他應當滿意了。這一世,他不會再娶一個不愛的人,當他的妻子。
我隨母親走出殿門。宮城之上,天高云闊,我松開一口氣,淚水不知不覺糊了滿眶。
母親搖搖頭,斥我胡鬧。看我模樣,卻又嘆了口氣:「不愿做太子妃就不做,我家阿盈心思純善,真要入了東宮,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只是,這種事,早些跟阿娘講就好了。」
02
上一世,皇后看中的太子妃也是我。
我出身于百世簪纓的名門望族,父親是當朝丞相,兄長深得陛下喜愛,前途一片光明。
是以,我嫁給太子燕鐸,是順理成章的事。
于我而言,我也是愿意嫁給他的。
十四歲那年,上元燈節,我與侍女走散,獨自站在橋邊等人來尋我。
幾個地痞流氓上前調笑,嘴里不干不凈。
我害怕地攥緊了手中的花燈,正想掄過去反抗,眼前忽閃過一紅衣少年的身影。
他衣袂翻飛,頃刻間便把那幾個人一一踹進水里。
夜色里,只見他長身玉立,眉眼間盡是恣意明耀。
「誒,你是哪家的姑娘?」少年問,「這麼晚了,怎麼一個人在這?」
「崔家的,和家里人走散了。」我答得從容,心頭卻如擂鼓一般,嘈然得不成樣子。
那少年念叨著「崔家」這兩個字,便差護衛送我回府,自己卻匆匆離去。
他鮮活身影沒入人潮,背影都染著喜意。
后來我才知道,燕鐸喬裝出宮,是趕著赴駱明月的約。
宮宴再見,我認出那日遇到的少年,竟是當朝太子燕鐸。
遙遙相望,視線對上的剎那,燕鐸向我眨了下左眼,食指放在唇前,示意我保密。
我不禁莞爾,輕輕點了點頭。
春風繞著懵懂心事打轉,不知不覺間,我習字落筆,只描出兩個字來……燕鐸。
皇后選崔氏女做太子妃,人人都滿意。
唯獨燕鐸在皇后宮前跪了一夜,執意要娶自己的心上人。
我渾然不知,在府中跟著宮人學繁瑣禮儀,滿心歡喜地準備做太子妃。
出嫁前,長公主廣邀世家子女來山間別苑小聚,我和太子自是受邀前來。
燕鐸整場宴會不見身影,我被世家女團團圍住,慶賀落在我身上的這門喜事。
角落里卻突然亂作一團,名喚駱明月的姑娘淚眼朦朧,被人潑了滿身湯汁,狼狽不堪。
燕鐸站在不遠處,眼底復雜情緒涌動。
有人暗暗嘲笑,七品官的女兒縱使混進來宴會,也仍上不得臺面。
我上前解圍,令人將駱明月帶下去,把我備用的衣裳換給她。
將至日暮,我又把自家的馬車讓出一輛,好護送駱明月回家。
燕鐸留意著這一切,悶聲對我道了句:「多謝。」
我稀里糊涂應下這聲道謝。
隔天,駱明月的尸身在城郊被發現。
是山匪作亂,又不認識崔家的馬車,只管燒殺劫掠。
我自是十分后怕,縱使人人都勸我說,不是我的過錯,我還是覺得自己害了駱明月,大病一場。
而太子率親兵剿了滿座山的匪徒,聽說那一晚血流成河,無人留得性命。
成親當晚,紅燭灼灼。
我看向燕鐸,眸光流轉,盡是羞怯。
他捏著我下巴,面上不見喜色:「你心悅本宮?」
我抿唇,堅定應道:「自是喜歡的。」
燕鐸凌厲眉眼逐漸松展,半晌,他似是自說自話道,語氣沉沉:「那便好。」
錦被翻浪,燭淚滴了滿盞。
成婚第一年,燕鐸待我極好。他不納美人,不好聲色,似是將所有的情意付諸在我身上。
上京人人皆知,太子妃是個好命的女子。
我初為人婦,雖在重重宮闈里艱難處事,但心頭總是歡喜的。
我也用盡心思對燕鐸好,只盼舉案齊眉,如此相伴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