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多瞧了幾眼他的手臂,褚岐不自覺紅了耳根。
「陛下讓奴以后便跟著殿下了。」
他抬眸看我,那雙眼底盛滿了細碎而又真誠的笑意。
在我面前,褚岐向來只能自稱「奴」。
又低語:「殿下,奴可以侍奉殿下了。」
——「殿下,你可以侍奉我了。」
同一個人,幾近相同的話語。
唯獨兩個位置上的人顛倒了過來。
連帶著情緒都不一樣了。
我斂眸遮住眼底的厭惡和恨意,偏頭看了眼褚岐。
輕嗤:「本宮何時需要一個身份卑賤的野種跟在身邊?」
話音剛落,褚岐臉色一白。
4
褚岐是宋國皇帝醉酒下同一宮女發生關系生下的孩子。
他本就自卑出生,骨子里便充斥著扭曲的暴戾。
所以后來回到宋國掌權后,褚岐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殺盡當年的知情人。
我瞧著他因著這句話而陡然慘敗的面色,只覺不夠。
剛想開口,父皇身邊的大公公卻領著宋宛宛出來了。
也不知這宋宛宛說了什麼,倒是讓父皇允許她繼續回到我公主府。
「安陽,你先帶她回府,好生照料。」
就連話都同上輩子一樣。
然而我看著低頭看都不曾看宋宛宛一眼的褚岐,突然勾唇:
「好啊,那便都跟著吧。」
5
我領著兩人出宮。
行至御花園時,嘈雜聲響讓我頓住了腳步。
前面圍著一堆宮人宮女,隱約露出的間隙中能看到一個少年倒在地上。
褚岐是知曉發生了什麼,目不斜視,身姿筆挺。
宋宛宛卻忍不住了。
她下意識偏頭看了眼褚岐。
大抵是父皇那句「好生照料」成了她的免死金牌,宋宛宛咬唇看著我,目露同情。
見我沒反應后,她竟沖了過去呵斥著那群宮人。
膽子的確大了不少。
我瞧著宋宛宛的動作也沒阻攔,偏頭看向褚岐時卻看見他在發呆。
「她可真是一個心善的女子。」
我扯了扯嘴角,嗓音噙笑:「奉之你覺得如何?」
「奴只覺得愚昧不堪。」
褚岐面色不變。
我抬手捏住褚岐的下巴,迫使他俯身直視著我,輕笑:
「但本宮怎麼覺著她可比本宮好太多了?畢竟本宮只會殺人,卻不會救人。」
「她怎可與殿下相提并論?」
褚岐皺眉,直直盯著我看:「無人能和殿下相比。」
眼底的深情不似作假。
我冷嗤。
心想不愧是一直忍辱負重的褚岐,可真是會裝的。
上輩子他可說了,宋宛宛心地善良,我這般毒婦又怎能與宋宛宛相比?
6
宋宛宛身手不錯,一開始還占了上風。
只是宮里的這些人哪是善茬。
沒多久就仗著人多讓宋宛宛無比狼狽。
見宋宛宛被人打了巴掌后,我這才松開捏著褚岐下巴的手,厭惡地用帕子擦著手指。
褚岐注意到了,臉上陡然慘白一片。
我懶懶開口:「行了。」
所有人瞬間停下了動作,齊刷刷地跪了下來,惶恐地向我請安。
而宋宛宛趁機將那少年護在身后,低聲安撫。
她現在依舊是我的侍女,但發生這一切后,第一反應卻是看向了褚岐。
隱隱帶著一點邀功意味。
我輕嗤。
褚岐看著我,全然沒注意到宋宛宛投過來的目光。
只是在注意到我看到趙承那身青紫而陡然多出的興趣時,他才臉色變了一瞬。
「你要救他們嗎?」
我笑著問。
褚岐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畢竟那個少年是他在宮里為數不多的好友。
尤其是他極大概率還是因著先前幫過褚岐才會挨打的。
我注意到宋宛宛臉上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喜色。
「那好。」
我撫掌,微抬下巴示意:「那你便替他受著這一切。」
褚岐沒吭聲,轉身朝著宋宛宛和趙承走去。
卻在下一秒腳步頓住。
「本宮有說,讓你走著過去嗎?」
7
褚岐身子一僵。
「殿下?」
他下意識扭頭看我,目光中沒有不解和屈辱。
反倒是帶著一絲茫然和委屈。
我先前喜歡褚岐那副好容貌,倒是忍下了他的那些小性子。
他仗著我的喜愛在這宮中少受了諸多屈辱。
可到最后反倒覺得我給他的屈辱更甚。
我挑眉,用手點了點他腳下的地,好心提醒了一句:「跪著過去。」
——在今日前,我對褚岐做過最過分的事也不過是讓他替我在寒冬中尋個帕子。
「殿下!」
褚岐還沒開口,宋宛宛就騰地站了起來。
胸膛起伏劇烈,瞧上去是被氣得不輕。
她憤怒地瞪著我:「殿下怎可如此侮辱人!男兒膝下有黃金,更何況他還是宋國皇子!」
「宋國皇子?」
我嗤笑,指尖勾過褚岐的發梢,「可他現在在我秦國啊。只要他在秦國一日,那他便只能是本宮的奴。」
「你若是不滿……」
我抬眸朝著宋宛宛笑了下:「那你便想著法子替了本宮成為父皇最寵愛的公主,到那時本宮倒是能看在你的幾分面子上放過他。」
宋宛宛身子一僵,有些心虛地看向了別處。
我扯了扯唇角,猛地揪住褚岐的發絲,又用力踹向他的腿窩。
「還不跪?」
褚岐被踹得身形不穩。
他如今這模樣瞧上去更委屈了些,斂著眸應了聲「是」。
就在他要跪下時,宋宛宛又沖了出來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