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有心儀之人?」
18
景夙生得一副好模樣。
往日里為了少些麻煩,他經常戴著面具,更是只著玄色衣裳。
可如今連我都能瞧出來他精心打扮了一番,姿容更甚。
見我沒回答,景夙又重問了一次:
「殿下如今可有心儀的男子?」
我緩過神來,瞧著景夙如今這般異樣,并沒有立即回答。
而是反問了一句:「國師可是知曉了什麼?」
據說景夙這一脈有預知未來的本事。
我本以為他也是同我一般重生了,可如今瞧他這模樣,似乎又有些不同。
景夙一怔,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于是我又問:「或者說,國師是如何知曉本宮左肩后有一點紅痣?」
我靠近他,目光陡然鋒銳了起來。
可景夙像是沒察覺到我的殺意,眼神落在我肩上時,又像是被燙了一般匆匆移開。
半晌后,他低語:「我夢見過。」
「夢見?」
這下輪到我一怔。
我來見景夙本就是在賭。
賭他是不是重生之人。
賭我能不能趁著景夙這段虛弱之期,想著法子讓他在祭祀大典前算不出所謂天命。
上輩子我偶然得知景夙每個月都會有一段虛弱期。
而這段時間里他只會待在承安寺內。
我重生時間實在不太湊巧,也分不出多點時間容我準備。
我只能鋌而走險。
于是我緊了緊手,笑著問:「國師夢見了什麼?」
「我曾夢見同殿下歡好。」
在說這件事的時候,景夙倒是意外直白。
我卻感受到了他的緊張。
「歡好?」我覺得好笑,「本宮怎會——」
但話還沒說完,我就猛地一頓。
我想起來,上輩子我的確同景夙發生過關系。
那次是為了解我身上的毒。
我強迫了景夙。
而他夢到了這些。
我下意識警惕起來,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匕首。
而景夙自顧自說了下去:「我夢見我心悅殿下,自愿同殿下歡好。歡好時,亦是自得樂趣。」
一句又一句如平地驚雷。
簡直荒謬。
我木著臉糾正:「那只是夢。」
「可殿下,我并不經常做夢。」
景夙朝我揚起清淺的笑容。
又說:「我看不清殿下的命。」
看不清我的命?
「什麼意思?」
景夙的目光長久停留在我臉上。
眼底閃過一絲茫然,卻又很快恢復了平靜。
他告訴我:「大約是有了私心,便再也看不清了。」
哈,仙人竟還會有私心?
我心覺諷刺,卻又沒說出來。
更何況,我并不全信景夙的話。
但好在目前來看,景夙并沒有站在宋宛宛那一邊。
只臨走前,這位國師大人又叫住了我:
「殿下身邊那位倒是有些本事。」
他低頭,不動聲色地露出了手臂上的傷。
19
我出去的時候,宋念安就站在不遠的地方。
眸色沉沉。
可在見到我的那一瞬,這人又悄然恢復成先前乖順的模樣。
他隨我回到院落。
又在我屏退了眾人只留下他一人時,忍不住大著膽子問我:
「殿下很喜歡國師?」
我瞥了他不自覺握緊的手,輕笑:「那是自然。」
「可他并非良人!他會害死殿下的!」
宋念安呼吸急促了起來。
我沒回答,只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
看得宋念安重又頹然低下頭,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奴知罪。」
「你為何有罪?」
我笑道,又低低重復了幾遍他的名字:「念安,這名字倒是不錯。」
「若能得到殿下一分歡喜,是念安的榮幸。
」
宋念安斂了先前的神色。
垂首站立在我面前,一言一行謙卑而又溫順。
「可惜這個安,卻是安康的安。」
話音未落,我袖中匕首便狠狠刺入宋念安距離心口極近的地方。
又不嫌痛地在血肉中轉了圈。
溫熱的血濺到我的臉上,我笑意更甚:
「聽聞宋國有一換皮秘法,還能去腐生肌。我如今瞧著這法子似乎不錯,倒是看不出你原本那一身丑陋的疤痕了。」
「你說那兩人會不會也同你一般?畢竟我瞧著他們可與我先前記憶里的大不相同了。」
「——褚岐。」
20
褚岐身子猛地一僵。
他抬頭難以置信地盯著我,可半晌后陡然又卸下了所有力氣。
像是早有猜測,而如今不過是最終確認了。
「真好。」他的眼眶驀然紅了起來,眨也不眨地盯著我,「奴的殿下也回來了,真好。」
「好嗎?」
我歪頭,隨手捻起一塊精美的糕點。
忍不住感嘆:「確實挺好的。畢竟本宮被關在那地方時,心心念念的唯有我府上這些糕點了。」
「可本宮吃不到。于是本宮便只能吃著那些腐肉,咬著那些死耗子,腦子里想的卻是這些糕點。哦,三皇子殿下可能還不知曉那些是什麼吧?畢竟三皇子當年最落魄的時候,可還有本宮尋著法子給你送些吃食呢!」
我笑瞇瞇地盯著褚岐看。
手中匕首又往前刺入了幾分。
褚岐臉色慘白如鬼。
一時間不知是疼的,還是因著其他什麼。
他渾身在發顫,疼到弓起身子,但手還緊緊攥著我的袖口。
「殿下,別說了——求您。」
他緩了下,嗓音艱澀:「殿下要是恨極了,就往奴身上多捅幾刀子。
若是殿下不喜歡這身體留下傷疤,那奴就再去換一次皮。」
「可本宮不想臟了手。」
我松開了匕首,厭惡地往后退了一些:「還臟了本宮的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