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饜足的吧唧吧唧嘴,會挽著他的手甜甜的叫他清川哥哥。
一同長大的情誼,他對待我總不同一些。
我小時候,只要一和江水寒鬧脾氣,就趕緊跑去顧清川家,窩在顧清川房間里讀書。
我每次背著書包敲門,顧阿姨就一臉寵溺的摸摸我的臉,拿出我最喜歡的小蛋糕招待我。
2
初一的一節體育課,小短腿的我終于學會翻身坐上學校里最高最高的雙杠,卻一不小心摔了下來,還是腦袋著地,一下就把我摔暈了。
恍惚之間,一雙有力的手把我抱起來,我朦朦朧朧的睜眼,有汗水順著那張精致的臉流下來,我聽到晚.晚.吖他說:“哥哥在呢”
那一次,我睡了很久很久。我很努力的去回想,那個沖過來的影子到底是誰,那張臉到底是不是有我印象中的那樣精致。
但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醒過來的時候,顧清川倚在床邊看我。稀稀落落的陽光灑下來,映著他的側臉,我總覺得格外溫柔。
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變得是什麼呢,我也說不清。
顧清川溫文儒雅的身影總是在我面前重重疊疊,我閉上眼,熟悉的親切感涌上來,完全不同于我和江水寒嬉笑的樣子,他總是特別的,是安靜的,是我寡淡青春里一絲微弱的星光。
我高一期末考試結束,正抱著一摞書往回跑,準備迎接我快樂的暑假生活時,看到居委會的陳阿姨正在門前組織晚上聚餐。
我笑嘻嘻的湊上去搖晃陳阿姨的手:“陳阿姨,是不是今晚又要有好吃的啦?”
陳阿姨刮刮我的鼻尖,又嘆了口氣。
“小饞貓,你今天沒和小川一起回來呀,顧主任升職了,他們很快就要搬出去了。”
我嘴角的笑容突然卡了一下,右手上的書滑了下去。
陳阿姨蹲下身撿起書,拍拍書上的灰:“多大人啦還毛里毛躁的,快回去把書放下,出來幫我喊人去。”
我點點頭,一步一步的往家里走過去。
那天晚上,大院里的人觥籌交錯,男人們喝酒指點江山,女人們閑話家常,熱熱鬧鬧,歡聲笑語飄出去方圓幾里。
大家都在為顧主任開心,熬了這麼多年,終于有機會到京城高就,實屬不易。ႸƵ
雖說這樣,我卻開心不起來。
我拉著江水寒和顧清川跑到天臺上坐著,我們仨肩并肩,誰也不說話。
江水寒看看我,又看看顧清川,伸手從后腰掏出兩個啤酒罐,單手起開一個遞給顧清川,又拎起一個仰頭灌向自己,半晌才拿出他那吊兒郎當的語氣“教育”顧清川。
“川兒哥,你到北京可別再跟個悶葫蘆似的,這次可沒小爺給你擋混蛋了。”
顧清川伸手,抵了抵江水寒的肩膀,也仰頭灌了口酒。
我紅著眼,什麼也沒說,拿起江水寒手里的那瓶酒撞向顧清川手上的那瓶,也狠狠咽了一口下去,嗆得我咳個不停。憋紅了臉。
我抬頭看著顧清川,他身后一輪滿月盈盈,他眼眶微微紅著,我再忍不住,猛地跑回家里。
他們幾時回來的我已經不知道了,只記得那天的月亮很圓很圓,他的臉格外格外的溫柔。我想啊,一定不要就這樣簡單的離別。
顧家是第二天一早的車,我想著一定要早早去他家里,好好的告個別,于是一大早起來穿上我的小裙子奔了出去。
那天的天兒一直下著雨,陰冷潮濕的空氣籠著我,讓我一直打著哆嗦。我沖到顧清川的懷里,輕輕地叫他“清川哥哥”,就像從兒時到那時的多少年,這稱呼一直沒變過。
他永遠都是溫溫柔柔晚.晚.吖的,永遠都是那樣處變不驚,可是我分明清楚地記得,他那天也一樣的紅了眼眶,淚珠順著他的臉頰悄悄地滴下來。
我想起從雙杠上掉下來的那天,那個人也是淚流滿面,我拼命的想抓住,可那種感覺一轉而逝,我很怕再也見不到他。
然后,我永遠記得那天。
我踮起腳去替他擦眼淚,一個沒站住,嘴唇擦過他的唇。
后來,我回憶起這件事,不是我的初吻有多麼多麼的美好,只記得那個尖銳的聲音大喊“顧清川,你個混蛋,她是你親妹妹啊。”
我不可置信的向后退了一步,看到顧清川復雜的表情。我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原本同樣溫柔如水的顧阿姨沖過來,尖尖的指甲戳進我的肉里,她一直大聲的嘶喊,一遍一遍的在我耳邊重復,我一直一直依戀的,是我的親哥哥。
后來,是江水寒跑過來把我從顧阿姨手里搶過來,那天,空空蕩蕩的顧家縈繞著顧阿姨的嘶吼。ŷz
江父江母和我的便宜父親都沖進來安慰神智失常的顧阿姨。
只有江水寒,他牽著我的手,一遍一遍的告訴我,這不是我的錯。
他們那天還是走了,就著那樣的大雨,他們奔赴了他們明亮的前程。
大概是江家那種無與倫比的家的氣息,我一度理解不了為什麼顧冕可以那樣理所當然的拋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