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嬤嬤笑著點點頭。
衛昭被她笑得有些尷尬,告辭走了,走到院子里,忍不住回頭望向梅閣那邊,滿眼思念。
柳嬤嬤站在堂屋前目送他,看不到人了,搖搖頭,心情復雜地去梅閣回話。
唐瑜還在床上躺著,背對柳嬤嬤低低問道:“東西買了嗎?”
柳嬤嬤瞅瞅門口,彎腰湊到床幃前,看著小姑娘模糊的身影道:“買了,睡覺前在姑娘臉上脖子上涂幾處,明早那里就會冒出疹子來。不用多涂,一般疹子都是慢慢發出來,長幾顆就夠姑娘搬去莊子上住了,到了莊子上喝副湯藥,睡一晚就消。”
唐瑜苦中作樂,輕笑道:“竟然還有這種藥,難道想裝病起疹子的人還不少?”
柳嬤嬤湊趣道:“可不是,別的不說,就說朝廷選秀,有人巴不得多生幾個女兒送進宮拼運氣,也有心疼女兒的想方設法逃避選秀,這時候就用上這樣的方子了。”
唐瑜一笑置之,晚上臨睡前,柳嬤嬤拿了藥粉來,兌點水攪成漿糊狀,稍微有點黏。
“姑娘坐好,你說點哪,我就點哪。”東西準備好了,柳嬤嬤遞給唐瑜一面鏡子,她手粘了藥膏,認真地道。
唐瑜看著鏡子里自己白皙瑩潤的臉頰,想象上面長了疹子的情形,忽然想到一事,輕聲問柳嬤嬤:“如果我不喝解藥,這疹子會自己好嗎?要養幾天?會不會留疤?”
她水盈盈的美眸好奇地盯著柳嬤嬤,柳嬤嬤卻在小姑娘眼里看到一絲隱秘的狡猾。平白無故留疹子做什麼?肯定是想惡心那位仗勢欺人的攝政王唄。
到底才十五,還有點孩子心性。
“姑娘,那位可不是好糊弄的主。”柳嬤嬤委婉地提醒她。
說完就見小姑娘目光黯淡下來,鏡子也不照了,叫她隨便點。
柳嬤嬤失笑,盯著唐瑜看了會兒,在她額頭、臉側點了幾下,然后是脖子。
唐瑜呆呆的,像個木頭人。
“姑娘記住,晚上或明早臉上癢癢,您可千萬別撓,破了就留疤了,變成麻子,一輩子都消不掉。”涂完了,柳嬤嬤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語重心長地囑咐道。
唐瑜嗯了聲,就是為了不得罪宋欽,她也得管住自己的手。
第26章
“姑娘,紗帽做好了。”
蕙蘭手巧,早上發現姑娘臉上起了疹子,立即著手做了一頂紗帽,垂下來的白紗用了兩層,上面繡了小朵的碎花,免得白色透亮,叫旁人瞧見姑娘臉上的疹子。
“我瞧瞧。”唐氏就在侄女床邊守著,接過紗帽轉轉,挺漂亮的,便笑著遞給背對她們躺在床里郁郁寡歡的侄女,柔聲哄道:“瑜兒別不高興了,郎中說了沒有大礙,等疹子都發出來了就好了,只要你別撓,回頭還是漂漂亮亮的臉蛋,對不對?”
“姑母說的輕巧,我都沒法見人了。”唐瑜攥攥被褥,聲音委屈。
唐氏將紗帽舉到侄女跟前晃了晃,“怎麼沒法見人了?戴上這個,誰看得見你?”
長輩話語溫柔,像哄撒嬌耍氣的女兒,唐瑜覺得裝得差不多了,慢慢坐了起來,剛要接過紗帽,唐氏替她理理頭發,親手替她戴上了,“瑜兒別怕,姑母十一二歲時還起過一次痘呢,比你嚴重多了,熬過去就好了。”
唐瑜嗯了聲。
外間再次傳來容氏的聲音,說帶了膏藥來,唐氏看看被白紗遮掩了神情的侄女,柔聲讓她先歇著,她站了起來,一轉身,臉上溫柔不復,眉頭緊皺。
姑娘家臉上起疹子,與性命無關,卻極容易招人笑話,被有心人傳出幾句流言蜚語,什麼麻子、毀容之類的,甚至會影響將來的婚嫁。侄女是她的準兒媳,唐氏不用擔心侄女的姻緣受影響,但容氏這種明顯是來瞧笑話的,她也不會讓容氏得逞。
走到堂屋,見容氏娘仨都在,容氏、唐琳好奇地盯著內室,只有琦哥兒是真的擔心長姐,小臉繃著,眉眼酷似他父親。唐氏多看了侄子兩眼,臉色緩和了些,敷衍容氏道:“瑜兒這會兒心情不好,不想見客,弟妹的心意我替瑜兒領了,等她好了再讓她親自來謝你。”
容氏抿抿嘴,唐瑜一直被人夸成天仙,難得有機會看到唐瑜的丑樣子,她當然要來瞧瞧,便愁容滿面地道:“瑜兒病了,侯爺又不在家,我不親眼確定瑜兒沒有大礙,心里實在難安。姐姐,我知道瑜兒難為情,可你進去幫我勸勸,都是一家人,沒事的。”
“是啊,我也擔心姐姐。”唐琳小聲地附和道。
唐氏心中冷笑,她看在琦哥兒的面子上才跟容氏客氣的,現在容氏不知收斂,竟然還存著上不了臺面的小心思,唐氏就直接道:“勸過了,瑜兒不想見,你們還是回去吧。琦哥兒過來,姑母這幾天忙得團團轉,都沒能好好跟你說話。”
琦哥兒素來敬重姑母,雖然明白姑母是在給母親二姐姐下臉子,他過去肯定會惹母親生氣,可,姑母叫他……
垂下眼簾,琦哥兒還是走向了姑母。他想知道父親的情況,想知道長姐病得重不重,跟這些比,回頭被母親數落兩句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