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好像被人剜了一塊兒肉,疼得他難以呼吸。
那是他從十四歲起就喜歡的姑娘,她喜歡上別人他會難受,卻從來沒想過要用這種方式傷她,即便她已經喜歡上了別人,他也不想。
進了上房,孟仲景的目光掃過林賢,周培,趙沉,最后又回到林賢身上,然后,毫無預兆地跪了下去。
“仲景,你這是做什麼?”林賢大驚,上前就要扶他。
孟老爹攔住他,回頭吩咐林重九:“小九你娘呢?你去把她叫過來。”
林重九慌忙跑了。
孟老爹看看林賢,只覺得自己這張老臉都被丟盡了。林賢是什麼人,阿桔又是什麼樣的姑娘,能結下這門親事簡直就是孟家祖墳冒青煙了,沒成想在喜事將近的這個節骨眼,被兒子親手丟了。婚前悔婚,因為另一個女人,外人會怎麼說他們孟家啊!
幾乎林重九前腳走,趙沉便朝林賢周培二人辭別:“伯父有事要忙,晚輩先行告辭,改日再與兩位伯父敘話。”
林賢連連賠不是,想親自送他出門,趙沉婉拒,自己出去了,跟柳氏姐妹并林竹姐弟迎面碰上。柳氏剛要說話,趙沉先道:“伯母快進去吧,晚輩改日再來叨擾。”
柳氏歉疚地賠不是,讓林重九出去送他。
趙沉看了西廂房一眼,大步離去。
林家上房。
除了阿桔,林家周家幾口人都到齊了,滿臉困惑地看著孟家父子。
孟老爹無顏以對,轉過身,恨聲罵道:“你自己做了什麼好事,你親口說!”
跪 了這麼半天,孟仲景心頭那些復雜猶豫也都壓下去了,低著頭,聲音沒有半點起伏:“林叔林嬸,仲景對不住你們,更對不住阿桔。
其實那日我救下如娘時,她衣衫 不整被我看見了,一開始我沒想什麼,后來知道她身世可憐無處可去,我心生憐意。如娘對我也有意,只是她不想破壞我跟阿桔的婚事,昨晚準備連夜離開。我不忍 她孤苦伶仃,又覺得自己壞了她清白本該負責,便承諾娶她為妻,所以我跟阿桔的婚事,算了吧。”如娘求他把錯都怪在她身上,他怎麼能?他錯了就是錯了,跟誰 都無關,是他放棄了這場夢。
林賢眉頭緊鎖。
柳氏氣得眼睛都紅了,指著孟仲景罵道:“你,你說她可憐,可阿桔跟你是什麼情分,你就為了一個認識不到半個月的女人不要阿桔了?你的良心呢,你當初來提親時怎麼說的!”
林竹對其中內情知道地更多一點,聞言冷笑,只是她還沒開口,小柳氏一把將人扯到身后,低頭看孟仲景:“你說她昨晚準備離開,那你是怎麼知道的,她告訴你了?”跟痛心落淚的柳氏相比,她只是繃了臉,卻自有一種當家主母的威嚴。
孟仲景沉默著點頭。
小柳氏笑了,嘲諷地笑:“好一個如娘,我猜猜,你們昨晚不止單純說話那麼簡單吧?”
此言一出,林賢柳氏臉色大變。長女性子溫柔卻不怯弱,輕易不會哭成那樣,而如娘半夜離去,郎中又說長女濕寒侵體,莫非昨晚也跟著出去了,看到了孟仲景跟如娘……
林賢氣急攻心,一把提起孟仲景衣領,瞪著他眼睛:“你說,你是不是,是不是跟她茍合了?”
孟仲景垂眸,才剛低頭,林賢一巴掌扇了下去,那力道之大,直扇得孟仲景歪倒在地,嘴角出血。
一側孟老爹動了動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麼,柳氏看著曾經的好女婿變成這樣,再想到大病之中的女兒,靠在小柳氏肩頭哭了起來,直喊女兒命苦。
一聲一聲,落到孟仲景耳中,化成難言滋味兒。他扶著地慢慢直起身子,還想再跪,林賢卻不想再看他一眼,指著門外吼道:“滾!算我們林家有眼無珠,錯把畜生當人看!你滾,馬上滾,小九他娘,你去把他們送的聘禮都還給他們,從此我們林家與孟家恩斷義絕!”
柳氏哭著去了,小柳氏陪著,林竹走在最后面,朝孟仲景臉上啐了一口:“幸好我大姐還沒嫁你,你就你那可憐的女人過日子去吧,再敢糾纏我大姐一次我就抓破她的臉!”
見此情形,孟老爹慌了,拉著林賢胳膊好聲勸道:“你別氣,仲景做的確實不是人事兒,你打他罵他我都不攔著,回頭我也會教訓他。阿桔,阿桔是好姑娘,是我們孟家沒有福氣娶她這個兒媳婦,可孩子犯錯是孩子的,咱們二十幾年的交情,不能一氣之下就斷了是不是?”
林 賢胸口急劇起伏,視線從孟仲景身上移到孟老爹身上,眼圈也紅了:“孟老哥,我最后再這樣叫你一次,是,咱們一塊兒玩到大,你這好兒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所 以我那麼多富家少爺地主老爺提親都不要,只給阿桔挑了你兒子。你也是當爹的人,相信你懂,我不求阿桔大富大貴,只求她男人對她好,可你兒子做了什麼?什麼 也不用說了,你們走吧,往后咱們兩家只當從來沒有認識過,走,帶上你兒子走!”說著把人往外推。
孟老爹還想再勸,孟仲景拉住他:“爹你別說了,就算林叔還肯認我這個侄子,我也沒臉再見他,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