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桔哭著點頭。她懂,真的懂了。
寧 氏笑笑,扶正她,替她擦臉上淚珠:“你到底還小,一時想不開也情有可原,不過你看我,被青梅竹馬拋棄了,嫁了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還不是照樣過來了?有 些事情,時間長了就淡了,過幾年再想,會笑自己當年怎麼會喜歡那樣一個人,笑自己白白傷神那麼久。而你,在我看來,就是個孩子呢,哪就懂真正的情.愛 了?”
阿桔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寧氏給她時間平復,然后問她:“你說世上那麼多夫妻,有多少是因為情投意合才在一起的?”
阿桔心中一跳,終于要提及婚事了嗎?
寧氏被她眼里的防備逗笑了,拍著她手道:“別怕別怕,我可不是來逼婚的,說實話,如果承遠不是我一手帶大的親兒子,單憑他對你的那些威脅冒犯,我都想打他,根本不會替他來這一趟。”
阿桔有些驚訝,既詫異趙沉竟然什麼都對寧氏說了,又吃驚寧氏的態度。
寧 氏繼續笑道:“我那個兒子啊,其實在他欺負你之前,我還真沒發現他有什麼大缺點。我剛剛跟你說了,我跟承遠父親關系復雜,但承遠很會疼人,從小就站在我這 一邊。他父親常年不在家,他認真讀書練武做生意,像個雛鷹一日日漸漸長大,曾經是我護著他,現在他來護著我。若說缺點,他在外面心狠手辣,可我一點都不怪 他,因為這邊只有我們母子,他不對別人狠,別人就會反過來搶他的生意。他還很固執,武師父讓他練一個時辰的功夫,他非要練到筋疲力盡,事事都想做到最 好。
”
阿桔靜靜聽著,沒有搭言。趙沉如此年紀便能撐起一個家,確實出色,她也從來沒有認為他一無是處,不喜的是他的品性。
寧氏似乎猜到她在想什麼,聲音放輕了:“阿桔,他欺負你,你是不是覺得他品行不端?”
阿 桔垂眸,正琢磨措辭,就聽寧氏繼續道:“說來你或許不信,承遠是個很自律的人。跟他同樣條件的少爺,十三四歲就有通房丫鬟了,我給他安排的丫鬟也頗有姿 色,可他從沒有過那種心思,有丫鬟舉止輕浮,他馬上讓我換新的丫鬟,在外面他更是不去那種地方。后來他年紀漸長,我開始發愁他婚事,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就告訴我,說想娶個合心意的姑娘,一輩子只有她一個,不讓她受委屈。”
阿桔抿唇。
如果寧氏上來就說這個,她應該不會信,可現在,她相信寧氏不是那種故意撒謊夸兒子的人。
但那跟她有什麼關系?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是他好她就會動心,況且……
寧 氏突然開口,打斷她的思緒:“阿桔,不說你信不信,我這個當母親的都不敢完全相信。承遠今年才十七,他以后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將來會比現在更顯赫,到那時 候,他能否一直堅守自己的承諾?他敢保證,我不敢替他保證,即便他是我兒子。但我必須說,承遠很自律,不會輕易被女人蠱惑。阿桔,伯母現在唯一能保證的是 承遠真的很看重你,只是他跟他父親一樣強勢固執,容不得心意被拒絕,你越不理睬他,他反而越會想方設法娶你回家。
”
阿桔心中一緊,眼前浮現那雙冷戾鳳眼,不由小聲求道:“伯母,您能不能,替我勸勸他?我真的不想……”
寧 氏無奈地笑:“不用怕冒犯我,這事本就是承遠做的不對,活該他被你憎惡。阿桔,伯母喜歡你這樣的好姑娘,也希望有個你這樣的兒媳婦,但感情這回事,伯母不 強迫你,承遠能否如愿全靠他自己有沒有本事打動你。至于承遠那邊,不是我不想勸,實在是他主意太大,認定的事誰勸也不管用。阿桔你自己小心吧,那孩子,想 做的事從來沒有做不到過,你能避開他我就看他笑話,若你避不開,最后終究還要嫁到趙家,你也別太難過,你進門后伯母會站在你這邊,決不讓他欺負你。”
說到后面,有點打趣的意思。
阿桔臉上發熱。說心里話,寧氏這樣的婆母,哪個姑娘遇到都是幸事,只可惜她的兒子……
寧氏本就沒想逼阿桔給個答復,握著阿桔的手起身道:“好了,伯母該走了,阿桔快給我挑盆蘭花,咱們投緣歸投緣,愿賭服輸,賭注可不能不給。”
一句話就把阿桔心中的不自在化解了,阿桔輕輕一笑,陪她出去選花。
帶著阿桔送的一盆建蘭君荷,寧氏在半個時辰后回到了自家莊子。
趙沉早在聽到馬車動靜時就出來迎她了,見問梅抱著一盆蘭花下來,面露疑惑。
寧氏邊走邊笑:“這是我跟阿桔贏回來的,承遠你說,我是放在廳堂還是臥室?”
趙沉輕輕一笑:“娘屋里已經有很多名品了,兒子屋里倒是不多,這盆娘賞我罷。”
張口就要,臉皮可真夠厚的。
寧氏睨他一眼,卻吩咐問梅直接把蘭花送去少爺屋里。
母子倆在外間落座,趙沉體貼地給寧氏倒茶,寧氏慢條斯理地品了兩口,見兒子老神在在坐在一旁看她,不由奇道:“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不想知道她有沒有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