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大門開著,院子里孟仲景兄弟正在菜園里忙活,如娘蹲在灶房門口洗菜。在他們瞧見自己之前,林重九悄悄退了出去。
長姐肯定不在這里。
他徹底慌了。
跑回自家,看到里面負手而立的男人,他眼淚一下子流出來了:“趙大哥,我大姐不見了……”
趙沉將人按在懷里,沒有安撫他,而是把陳平叫了過來:“你去鎮上看看,如果大姑娘在周家,你自己回來,如果不在,立即請伯父伯母回家。記住,安撫伯父伯母稍安勿躁,切不可把大姑娘不見一事聲張出去。”
“少爺放心,我一定把事情辦妥。”
趙沉頷首,又低低囑咐一番,放他去了。
不到兩刻鐘,林賢三人就匆匆趕回來了,跟來的還有周培夫妻。
幾人面色都不對,柳氏一下馬車立即跑向西廂房,確定女兒真的不在家,哽咽出聲,強忍著隨男人們進了上房,還沒站穩就哭了:“趙公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阿桔怎麼不見了?”情急之下再也顧不上稱呼。
林賢面色凝重,緊緊盯著趙沉。
趙沉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最后道:“伯父伯母,你們仔細想想,大姑娘有沒有提過想去什麼地方?”
林竹哭道:“不可能,我大姐現在哪里都不會去!”就算要出去走走,長姐也不會如此不聲不響地離家。
周培嘴唇動了動,看看林賢,最終還是垂眸開口:“前幾日聽聞鄰縣有人強擄良家女子……”
還沒說完,柳氏直接朝后面倒了下去,幸好小柳氏林竹就在旁邊,一起扶住了。
林賢雙腿也發軟,但他是男人,是家里的頂梁柱,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著急,“阿竹,扶你娘去西屋,小九也去,好好勸住她,找你大姐的事交給我們,咱們誰都別慌,別亂了陣腳。
”
等 女眷們走了,林賢先跟周培商量:“妹婿,勞煩你派人悄悄打聽那伙人的消息,我再去附近找找,找到最好,若天暗之前還沒有阿桔的下落,咱們就,報官。”姑娘 家失蹤,一旦傳出去,不管能否找回來,名聲都完了。只是他們人單力微,這邊找的時候,惡人可能已經逃遠了,跟女兒的安危相比,名聲算什麼?
周 培轉身要走,趙沉伸手攔住他:“兩位伯父稍等,你們不覺得此事有蹊蹺嗎?今日大姑娘一人在家,此事連住得稍遠些的村人都未必知道,那些賊人又如何知曉?那 麼就說明,帶走大姑娘的人一定住在附近,甚至是熟人。請伯父仔細想想,林家認識的人里,都有哪些仇家能干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他分析地有條有理,林賢不由自主鎮定了些,很快便想起一人:“王五!”
林家沒有仇人,村人也都淳樸,很少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思來想去只有王五一個敗類。
想到曾經覬覦自家女兒的王五,林賢抬腳就想往外面沖,被周培趙沉一起拉住。趙沉看向周培,用眼神示意他說,周培便道:“姐夫,這事兒不能由你出面,附近村人都認識你,你突然去找王五,很容易讓那些人猜出些,還是我派人去吧,他住在何處?”
林賢恨聲說了。
“人我一定會找回來,姐夫且安心留家,安撫她們娘幾個。”周培落地有聲,隨即大步離去。
趙沉馬上道:“伯父,此事我不能不管,請您安心等候,我定會把王五帶到您面前。”
不等林賢道謝,他也走了。
外面馬車馬蹄聲急促離去,林賢心急如焚又無可奈何。
他抬頭望天,第一次恨自己無權無勢,連救回長女都要指望旁人出手。屋里突然傳來妻子壓抑的嗚咽,林賢轉身,雙拳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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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五覺得自己最近幸運又倒霉。
那日他正在家里睡懶覺,一個瘦高黑臉漢子領著一個俏姑娘來找他,讓他帶那姑娘去林家棒子地里演一出戲。除此之外,對方什麼都不肯告訴他,只給了他五十兩銀子,還說如果他演得好,回來再給五十兩。
王 五自然接了這輕松又賺錢的活兒。帶姑娘過去的路上,他琢磨了很多,總覺得這姑娘八成是奔著孟仲景去的,否則人家都有未婚妻了,還哄他玩什麼英雄救美啊?王 五決定干完這事兒后牢牢盯著孟仲景,如果他跟這個女的有私.情,他就趁機敲他一筆,沒準還能摟著那姑娘睡幾晚。
哪想他忙完去找瘦高男人討另外五十兩時,竟被對方抓了起來,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屋子里,每日三餐供著,就是不放他出去,害他揣著一百兩銀子都沒處花。前幾天瘦高男人忽然又來找他,說只要他再完成一件事,就給他五百兩,條件是他必須離開這里,再也不許回來。
若沒有這個條件,王五可能擔心自己會不會又白干一場,有這麼逼他離開的條件,他就放心了。
于是他正在窯子里準備快活呢,門砰地一聲被人踢開,沒等他系好褲腰帶,被人迎頭套下一個麻袋,拎進馬車帶走了。
再得見天日,一抬頭,看見了兩個面熟的。一個是林賢,一個是周培,另一個,王五看了一眼不敢再看,那樣冷戾的眼神,他莫名地害怕,哪怕他根本不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