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之前,寧氏握住阿桔的手,平靜地道:“承遠不在,太夫人多半會留你在 那邊用飯,阿桔你都聽她的,不用想著過來陪我,娘不計較那個。你順著她,她看你就順眼些,等你從那邊回來了,再來這邊陪娘,別犯傻,知道嗎?”
這事趙沉也跟阿桔提過,阿桔早有準備,“我懂,娘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不過是一日三餐而已,最多聽太夫人幾句訓斥,并沒有多難熬。
寧 氏點點頭,讓跟著阿桔出來的兩個丫鬟仔細提燈籠照亮,這才進去了,進屋意外發現趙允廷已經在被窩里等著她了,竟是打算跟她一起睡回籠覺。寧氏無奈地上了 炕,趙允廷心中也是復雜,摟著人道:“你跟我說說承遠在那邊的事吧,以前去的匆忙,都不知道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生意……”
而望竹軒里,卻是再也沒有那個高大的身影。
阿桔躺在被窩里,抱著趙沉的枕頭,半夜睡意也無,腦海里是認識趙沉后的點點滴滴。想著想著,外面響起丫鬟起早的動靜,阿桔看向窗外,好像沒過多久,天漸漸亮了起來。
今日將是第一次,她獨自去榮壽堂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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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壽堂內,秦氏早早就到了,接過大丫鬟的活兒,親自服侍太夫人洗漱梳頭。
太夫人從鏡子里看她,漫不經心地道:“今早怎麼這麼孝順啊?”
秦氏小心翼翼將赤金簪子插好,又替婆母戴上抹額,這才笑道:“承遠今日出發了,我想啊,最喜歡的長孫不在家,娘肯定一時無法適應,便準備替承遠把他的那份孝也盡了,哄娘開心。
”
太夫人扯了扯嘴角,掃了一圈,等幾個丫鬟都下去了,盯著秦氏問:“我聽丫鬟說允廷這陣子都歇在前院,你們兩個鬧別扭了?整整三個月了吧?你到底做了什麼惹了他,竟能讓男人這麼長時間不踏足后院?”
秦 氏的臉一下子就白了,不用裝眼淚也滾了下來,一邊拿帕子抹淚一邊訴苦道:“娘,我什麼都沒做,是侯爺還想著那人呢。以前承遠不在家,他壓在心底,現在承遠 回來了,日日都能見著,侯爺好比睹物思人,又記了起來,跟我說以后再也不踏進后院了。娘你幫我勸勸他吧,人死不能復生,侯爺一直沉浸在過去,對身體也不好 啊……”
兒子要是聽她的,還有這個蠢婦什麼事?
太夫人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秦氏一眼,“你要是夠好,允廷也不會惦記一個死人,自己抓不住男人的心就不要怪命不好。”
秦氏只不停地抹淚。
“別哭了,一大早就來我這里哭,存心找晦氣是不是?”太夫人沒好氣地打斷她,想了想道:“你也是傻的,允廷只有承遠一個兒子嗎?承安聰慧懂事,你把承安照顧好了,允廷見了自然高興。”
“可 承安根本不養在我身邊,他再好侯爺也不會記到我頭上啊。”想到兒子滿月后就被抱走了,她只能每月見兩次,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可以一起說說話,平常只有在榮壽 堂匆匆看一會兒,秦氏的眼淚又涌了上來。若不是侯爺的確將兒子養得招人疼,她都難以想象這麼多年自己得如何熬。
太夫人看她哭哭啼 啼地就來氣,“承安不在你身邊,那你不會想辦法讓他到你那邊住段日子?如此承安有個頭疼腦熱的,侯爺知道后不就得去你那邊瞧瞧了?”若不是兩個姨娘膽小早 就被兒子嚇破了膽子,丫鬟們近不得兒子的身,整個侯府只有秦氏憑借兒子還有幾分翻身的可能,她才不會費心提點她!
秦氏茫然地放下 手,望著太夫人,本想問到底是什麼辦法的,對上太夫人不滿的眼神,她訕訕地閉了嘴,心思卻轉了起來。讓兒子去惟芳園住?以前還真有過兩次,都是兒子生病想 她,侯爺便命人把兒子送了過來。這兩年兒子越來越懂事了,就算病了也不會找她,不過,如果她跟兒子說她的苦衷,兒子肯定會配合她吧?
仿佛云破日出,秦氏的心瞬間明朗起來,感激地扶著太夫人去了外間。
小輩們已經都在外面等著了。
趙沂坐在阿桔身邊小聲打聽兄長是什麼時候走的,對面趙清趙涵在討論一段文章,趙允廷早就上朝去了,并不在。見太夫人出來了,阿桔忙領著趙沂站了起來,笑著朝太夫人問安,趙沂比她多了一句,因為她還要朝嫡母秦氏見禮。
太夫人點點頭,在矮榻上落座,身邊丫鬟有條不紊地送手爐端茶水。太夫人喝了一口熱茶,然后捧著手爐,目光就落到了阿桔身上,“承遠幾時走的?”
阿桔起身,把送趙沉出發時的事都說了。
太夫人便對趙清趙涵道:“看見了沒?你們大哥這個前程也不是好賺的。你們倆在家讀書就行了,風吹不著雨打不著,你們大哥卻得披著星星出發,大半夜的去吹冷風,恐怕這一路都得這樣,所以你們要惜福,早點考個功名出來。”
趙清起身,鄭重回道:“祖母訓誡的是,孫兒一定刻苦讀書,不負父親先生栽培祖母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