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不行,一旦休了,秦氏就可以投奔西北,唐文帝再也沒有人質拿捏秦思勇,但他身為一家之主,秦氏有錯他便可以懲 戒,傳到唐文帝耳里,他沒有理由勸他再忍,傳到秦思勇耳中,他也只會怨自己沒教好女兒,而不是指責他欺負秦家女兒而對唐文帝提出不滿。
現在趙允廷還沒想通秦氏為何裝病,不過荷包一事,足夠他出手了。
他看著低頭跪在那里的李郎中,聽他顫著音回話。
“回 侯爺,夫人,夫人這次根本沒有病!那日她請我過來,賞了我一百兩銀票,讓我按照她的話說。夫人未出閣時我就照顧夫人了,我不好拒絕,且家中最近手頭確實有 些緊,便一時糊涂收了夫人的銀票,只等每次三爺過來,謊編夫人病情。侯爺,我真的知錯了,求您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饒過我這一次吧!這是夫人的銀 票,我不要了!”李郎中連連磕頭,把秦氏的銀票摸了出來,還有一根秦氏賞給他即將出閣的小女兒的玉鐲子。
趙涵目光一凝。
他記得那個玉鐲子,有次母親梳妝,他也在旁邊,首飾匣子打開,里面就有這個。
“母親……”趙涵不可置信地看向站在旁邊的女人。
秦 氏心虛地別開眼,知道有趙允廷在場今日這事躲不過去,她快步走到趙涵身邊,一把將人抱到懷里,哭著對趙允廷道:“侯爺,我的確讓李郎中幫我裝病了,可我也 是逼不得已啊!你不待見我,我就只剩涵兒一個親生骨肉了,我只想每日多見他兩面才出了這個主意啊。
涵兒,你別怪娘,娘真的是太希望身邊有人陪我了,你不知 道娘一個人在這邊過得多難熬……”
溫熱的眼淚流到了他脖子上,趙涵卻只信了一半。
他信母親過得很苦,可 其他的話,他半句都不信。如果母親只是想見他,見了面她可以跟他說很多事情,他的衣食起居他的課業,甚至是他對將來的打算,而不是每日只說些專門戳他心窩 子的話。她是他的娘啊,倘若沒有特殊目的,她怎麼忍心說那種話讓他難受?從前母子倆難得有半日時間小聚時,母親會笑著問他很多事情,給他準備好吃的糕點, 真正把他當兒子……
但他只能裝作全都信了。父親來勢洶洶,他若露出半點懷疑,母親的下場就會更慘。
“母親,以后別再這樣了。”趙涵推開面前的人,退后兩步道,低頭盯著腳下,誰也不想看,不想看到父親懷疑失望的目光,不想看到母親臉上可能會有的因為自以為騙過他的竊喜得意。
秦氏確實松了口氣,抬起帕子抹淚道:“我知錯了,真的知錯了,涵兒你別怪娘……”
趙涵低頭不語。
趙允廷冷眼瞧著,目光掠過少年緊抿的嘴角,沒有再追問什麼。他只想通過李郎中的事告訴趙涵,即便是親生母親,也會騙他利用他,而他相信,趙涵已經體會到了那種苦澀。
“承安,你過來。”
父親傳召,趙涵強行壓下心頭復雜,穩穩走了過去。十歲的男娃,眉眼精致俊秀,偏偏身上多了與年齡不符的愁苦。
趙允廷將手中荷包遞給他,“這個你可認得?”
趙涵看了看,垂眸道:“好像是妹妹的那個。”
趙允廷伸手把荷包接了回來,轉了兩下問:“今日你可見過?”
趙涵點頭。
趙 允廷重新靠回椅背上,平靜地道:“早上你妹妹摔了一事,你應該知道。從惟芳園回去之后,你妹妹直接回了她那邊,方氏幫她換衣服時,發現荷包被人動了手腳, 看著跟你妹妹真正戴的那個很像,其實并不相同,方氏更是發現里面香料不太對勁兒。因為你長嫂現在有孕在身,你妹妹又常常去陪她,方氏覺得此事牽涉過大,便 把東西送到了前院。承安,你猜猜,你妹妹的荷包是何時被人調包的,這荷包里面又有什麼特殊的香?”
趙涵小臉慘白,幾乎要站立不住,本能地想去看秦氏,生生忍住了。
早上去榮壽堂請安,他跟妹妹半路碰上了,之后再也沒有分開過。在榮壽堂時,除了妹妹身邊的丫鬟,誰也沒有靠近過她,況且那里人多眼雜,如果有人想換妹妹身上的荷包,根本沒有機會,而妹妹到了惟芳園……
惟芳園里丫鬟們很少玩鬧,怎麼偏偏今日就鬧了,還撞了人?
趙涵想到了三個丫鬟找的理由,既然母親的病是假的,那個理由自然也是假的。
趙涵不敢再想下去了。
秦氏在趙允廷拿出荷包時慌了一下,幸好有紫瑩的那番話,她多少有些心理準備,此時哭著上前,站在趙涵一側委屈問道:“侯爺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懷疑這荷包是……”
趙允廷置若罔聞,直接將荷包扔到了李郎中身前,“你看看這里面都有什麼香料,如果說不上來,憑你的本事,我們侯府便是你在京城接的最后一樁生意。
”
聽 出趙允廷沒有深究他的意思,李郎中忙捧起荷包送到鼻端,仔細聞了聞,將功補過道:“回侯爺,這里面主要是茉莉香,不過卻多了一味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