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她叫醒, 看她烏溜溜的大眼睛看她笑眼彎彎,聽她呀呀自語聽她歡快的笑聲,偏偏又舍不得真叫醒。女兒現在能安安穩穩睡一整晚了,突然叫醒,以她霸道的小脾氣,肯定會 哭的。
哪怕他只離開一年,回來時女兒已經會走路會說話了吧?
那時候她一定不認得他,誰讓他這個爹爹錯過了她一年的成長?
趙沉眼睛有點酸。
他舍不得妻子,更舍不得女兒。
看多久都看不夠的,可女兒睡著了,妻子還醒著。趙沉輕輕親了一下女兒臉頰,再看一眼,飛快轉身去熄燈。
“阿桔,等燦燦會說話了,你記得教她喊我,你每天都給她講我,別讓她忘了我。”抱住妻子,趙沉在她頭頂輕聲叮囑。
阿桔緊緊抱著他,恨不得融到男人寬闊的胸膛里去。
趙 沉也不放心妻子,大手摸著她背,想到一事說一事:“秦氏那邊有徐嬤嬤看著,她興不起多大浪。太夫人,咱們早跟她斷了關系,你不用過去給她請安,她也進不了 望竹軒,另外有父親為你做主,你也不用怕什麼。倒是去外面做客的時候,小心別被人欺負了,特別是那個安王妃,萬一她真敢欺負你,你不用忍氣吞聲,她不敢拿 你怎麼樣的。”
阿桔捂住他嘴,哽咽著道:“你照顧好自己就行了,不用擔心我。”
趙沉抓住她手放在胸口,唇落在她額頭,慢慢往下親,“你是我心頭肉,我最放不下你,阿桔,你要好好的等我回來……”
阿桔泣不成聲。
他還沒走,她已經開始想他了。
~
阿桔苦等趙沉歸家的時候,郭寶珠也在忐忑不安地等季昭。
元宵節季昭因郭寶煙的事暗地里托人給郭寶珠遞信兒,得知郭寶珠確實有些喜歡他后,季昭便時常送一些小東西給郭寶珠,郭寶珠也沒有勸阻,甚至偶爾還溜出去跟季昭見個面,當然只是遠遠的看一眼,從不讓季昭靠近她,落人話柄。
季昭晚上過來倒是第一次。
郭寶珠有些緊張。季昭說有大事要告訴她,今日恰好又得知姨兄要領兵去云南,她馬上就想到了季昭會不會也跟著過去。季昭在金吾衛當差,還是無關緊要的閑職,太平時候這些禁衛根本沒有機會立功,季昭想娶她只能另尋門路。
季昭真的會隨軍嗎?
郭寶珠本能地懷疑。
季昭可是季家的獨苗,就他那細皮嫩肉的,季老太太怎麼可能讓孫子去軍營里受苦?她也不希望季昭去,她,她怕季昭出事。刀槍無眼,凡是參軍打仗的,沒人敢說自己一定會回來。如果季昭因她的話去打仗再出了事,她這輩子都會過得不安心。
因此明知半夜私會不合適,夜幕降臨后,郭寶珠還是偷偷溜到了后院墻根下,躲在花草叢里等季昭。
墻壁后突然傳來三聲輕輕的敲擊。
郭寶珠心跳加快,回了三下,跟著就聽那人跳離地面,熟練翻上墻頭,轉眼就落到了她身前。郭寶珠袖子里藏著匕首,但季昭一喊她寶珠,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歡喜,郭寶珠便放松下來,蹲在花草叢里小聲問他:“到底是什麼事?快說,說完趕緊走!”
“世兄出兵云南的事你知道了吧?”季昭挨著郭寶珠蹲下,面對面對她道:“我也去,跟在世兄身邊替他辦事。
寶珠你說話算話,如果我立了功,回來你就嫁我好不好?”探手出去,碰到郭寶珠膝蓋,郭寶珠推他,季昭順勢抓住她手,握得緊緊的。
黑漆漆的誰也看不清誰,郭寶珠卻覺得眼睛有點難受,“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跟過去做什麼?別壞了我姨兄的事!”她是希望他有出息,讓哥哥不那麼反感他,可也沒想過讓他去戰場上冒險啊。
被罵了季昭也高興,捧著她手笑:“你別小瞧我,待我立了功回來,你就等著當新娘子吧。好了寶珠,明天我們早早就出發,我不能耽誤太久,過來就是告訴你一聲,閑著沒事時學學繡嫁衣,回來我馬上娶你過門。”用力捏了她手一下,慢慢站了起來。
郭寶珠跟著起身,沒有說話。
兩人在黑暗里沉默,最后季昭輕聲叮囑心上人好好照顧自己,退后兩步就要翻墻。
郭寶珠卻在他沖到墻角下時拽住了他胳膊,正要說話,季昭猛地將人扯到懷里緊緊抱住,“寶珠,我,我想親親你,就一下,行不行?我早就想親你了,現在不親,我怕我……”她不留他,他不敢提,她留了,他就忍不住。
“閉嘴!”郭寶珠悶悶地訓道。
季昭乖乖閉了嘴。
郭寶珠靠在他不算寬闊的懷里,雙手扶住他胳膊,又慢慢搭在他肩頭,然后她抬頭,踮腳,去親少年曾經碰過她臉的唇。
太黑了,兩人又是第一次做這個,她沒親對地方,只親到了他下巴,聽到了他喉頭滾動的聲響。
她有些懊惱,又緊張想逃,季昭卻在她準備離開時一把掐住她腰將她推到墻上,用力地吻了下去。
他不會親人,過來時翻了幾本書學了學,真碰上了又忘了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光是貼著心都快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