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去馨蘭苑陪寧氏用早飯。
暖陽漫過窗紗照到屋內,窗臺上兩盆蘭花開得正好,燦燦站在那里好奇地摸花瓣,大人們在炕頭說話。外面趙允廷從榮壽堂回來,并沒有急著進屋,而是站在房檐下聽妻子跟兒子兒媳婦柔聲細語,光是這樣聽著,都是一種享受。
摸蘭花的燦燦瞧見窗外的人,咧嘴笑了,回頭看看娘親,再指著窗外甜甜地喊“祖父”。
趙允廷倒忘了屋里還有孫女這個小機靈鬼,只好走了進去,燦燦已經走到了炕中間,瞧見祖父真的進來了,她高興地跺了一下腳,伸手朝祖父要抱抱。
恐怕這個屋里,都沒有人比孫女更歡迎自己。
趙允廷心里暖暖的,抱住孫女好好稀罕了一番,然后指著趙沉問她:“燦燦管他叫什麼?”
“爹爹……”燦燦靠在祖父肩頭,有些害羞地道,那小模樣,看得幾人心里都化了。
身為公爹,不好跟兒媳婦在一個屋里待太久,趙允廷小坐片刻,便對趙沉道:“咱們去書房吧,我有事跟你商量。”
趙沉站了起來,準備隨父親往外走。離京這麼久,朝里肯定有變動,他確實得聽父親說說。
“爹爹!”燦燦不干了,想要跟爹爹去外面玩。
趙沉確實舍不得女兒,恨不得把小家伙一直戴在身上,此時見女兒如此依賴自己,不由對阿桔道:“給燦燦穿上斗篷,我抱她去書房?”
阿桔是知道女兒的,與其說是舍不得爹爹,不如說是小家伙想去外面淘了,便有些擔憂地問:“會不會給你跟父親添亂?”看公爹的樣子,好像有大事要對丈夫說。
“不會,燦燦乖著呢。”趙沉聽出這是可以帶女兒一起過去了,放心地給女兒穿上厚厚的外衣,再圍上斗篷,抱著往外走。燦燦大眼睛興奮地盯著外面,一點都不留戀炕上的娘親祖母。
阿桔看向婆母,無奈地道:“一會兒別闖禍啊。”
寧氏笑笑,“闖禍承遠也樂在其中,不用管他們。”
不用哄小丫頭,婆媳倆難得輕松,慢慢說起了別的。
問梅回稟季老太太登門拜訪的時候,兩人都大吃一驚。
“快去看看吧,這時候來,多半是有急事。”寧氏叮囑兒媳婦。
阿桔也這樣覺得,道一會兒送走季老太太再過來,匆匆走了。
季老太太其實也不想來。
不 說年底各家事情都多,單說趙沉剛從南疆回來,肯定正跟嬌妻愛女黏糊呢,突然被她打斷了,小兩口恐怕都不高興。可是不來不行啊,自家孫子魔障似的催她請人去 郭家提親,她被纏得頭疼,只好應下過幾日就去,哪想臭小子這樣也不滿意,上躥下跳非要今日。季老太太沒辦法,又怕直接去郭府人家再拒絕丟了面子,無奈又來 趙家,厚顏請趙沉媳婦再去探探口風。
趙沉跟季昭一起南下后,阿桔跟季老太太也算熟悉了,聽老人家說了來意,阿桔馬上應道:“老太太別急,晌午飯后我跟相公也打算去姨母家里看看的,正好幫你問問。”趙沉平安歸來,確實要去郭家探望姨母的。
季老太太十分感激,又很是不好意思地道:“阿昭都快瘋了,夫人要是有了準信兒,不管好與壞,都早點知會我一聲吧?唉,本以為他去南邊一趟回來會穩重些,沒想反而變本加厲了,真是,就他這種毛躁性子,誰會看得上啊!”
阿桔笑著安撫老人家,專揀這次季昭立的功勞說。
立了功還跟孩子似的胡鬧,季老太太更是羞愧,閑談幾句后便告辭離去。
阿桔并沒有季老太太那般不看好,郭寶珠急著去街上看大軍進京,她就知道這丫頭心里已經有了季昭了,這次季家提親,只要郭毅夫妻不反對,肯定能成。
下午跟趙沉過去的時候,阿桔又搭了一次線。
郭夫人比上次還要吃驚,竟有人兩次求娶她女兒?
不得不說,郭夫人挺心動的。季昭丈夫親自去看過,游手好閑算是季昭最大的缺點,但現在季昭立了戰功又升了官,也算是年少有為了。二來呢,季老太太是見過自家女兒的,現在請外甥媳婦說親,擺明了是喜歡她女兒,沒有嫌棄女兒過于活泛。
丈夫喜歡,家里又沒有婆母妯娌糾葛……
關系到女兒的終身大事,郭夫人難免緊張,在屋里好好琢磨了一番,這才去找女兒,準備一旦女兒又反對,她便講各種道理給她聽。
可郭寶珠怎麼會拒絕呢?
從早上醒來她就在等季昭來提親,午飯前都沒有等到,她確實想過拒絕,然后下午姨兄嫂子就過來了,帶來了季家求親的消息,滿腔不快頓時煙消云散。母親來找她,郭寶珠還想裝裝矜持的,可她從來沒裝過,幾乎母親一開口,嘴角就翹了起來。
郭夫人哪能看不明白,這下不擔心女兒拒嫁了,開始盤問兩人是不是有什麼秘密,否則無法解釋女兒前后的變化啊。
郭寶珠當然不肯說。
傍 晚郭毅父子回來,郭夫人把這事說了,郭寶珠也在跟前,見父親滿面歡喜,只有兄長皺了眉頭,她立即跑過去抱住兄長胳膊,“哥哥你別不高興啊,我開始也瞧不上 季昭的,后來發現他也不是一無是處,反正我現在是喜歡他了,哥哥你就同意了吧,大不了等將來我不喜歡他了,你再替我教訓他一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