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氏側頭看她,一雙水靈靈的桃花眼波光流轉。陸明玉容貌更像蕭氏,同樣的桃花眼,長在陸明玉身上,眼里單純更多,會讓看到這種眼睛的人打心底喜歡她。但當蕭氏看向碧潭時,她美麗的桃花眼瀲滟卻又多了一層氤氳的霧氣,叫人看不穿她在想什麼。
心里有鬼,碧潭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
蕭氏頓時想到了剛剛由碧潭送過去的那盤櫻桃,袖子里雙手握緊,背后冒出一層冷汗。因為女兒說上輩子丈夫一直平安,只有她一人死了,所以懷疑碧潭后,蕭氏只擔心碧潭害她,安排行事謹慎的李嬤嬤盯著碧潭的一舉一動,唯有丈夫那邊,她沒有過擔心。現在碧潭特意暗示她丈夫遲遲不來與墨竹有關,難道……
“嗚……”
胃里一陣翻滾,蕭氏忽然想吐,丈夫與墨竹還能做什麼?一想到那情形,才一個念頭,蕭氏就受不了了。
“娘!”陸明玉嚇得丟了手里的櫻桃,趕過來要照顧母親。
“我沒事。”蕭氏只是干嘔了一下,迅速壓下胃里的翻動,蕭氏平靜地站了起來,笑著囑咐女兒,“阿暖先吃櫻桃,娘去看看你爹爹。”時間緊迫,或許早去一刻就能避免丈夫中碧潭的招,所以雖然看出女兒臉上的困惑,蕭氏還是強硬地命女兒留在這邊,她只帶李嬤嬤、碧潭去了前院。
陸明玉怔怔地站在堂屋門口,望著母親快步離去的身影,想到母親聽完碧潭所說蒼白的臉色,后知后覺終于反應過來了。碧潭去送櫻桃,碧潭暗示父親與墨竹……父親心里只有母親,難道碧潭下藥了?
上輩子陸明玉年幼喪母,但她還有其他長輩寵愛,除了記恨父親除了思念母親,過得也算順風順水,但后宅丫鬟勾搭主子那些手段,她也都是聽說過的,給男主人下藥或趁男主人醉酒爬床,是丫鬟們最常見的手段。
陸明玉心急如焚,可她不能去,萬一父親真與墨竹做了什麼,母親最不希望見到那一幕的人就是她。
前院。
墨竹哭訴完她對男人的多年癡情,一停下來,渴望再次壓下了委屈,她扯著衣衫,跪著朝陸嶸爬去,“三爺,三爺求您要了我吧,就一次,求三爺了,我真的喜歡您啊,您放心,我不會告訴夫人的,也不會癡心妄想做姨娘,我只想伺候您一回……”
“住口!”
陸嶸再也聽不下去了,一腳將爬到身前的賤婢踹了出去。
這幾年妻子因為墨竹跟他鬧別扭,陸嶸相信墨竹對他只有忠心,故一直認定是妻子無理取鬧吃飛醋。當然他沒有怨過妻子這點,妻子那麼好,能娶到妻子是他的福分,陸嶸只是做不到以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打發了墨竹,打發了最熟悉他日常習慣的大丫鬟,怕新找的丫鬟笨手笨腳照顧不好他,害他丟人。
但現在,陸嶸終于明白,錯的始終都是他,是他眼瞎心瞎,沒看出墨竹……
窗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聽出來人有妻子,陸嶸雖然沒有碰墨竹,卻還是擔心妻子誤會什麼,忘了裝瞎,大步朝外走去。挑開簾子,迎面走過來一道穿青衣的身影,看到他,那影子腳步一頓,停了。
陸嶸心慌,顧不得妻子身邊還有兩個人,他急著解釋道:“纖纖,我……”
“你頭發還沒干?”蕭氏打斷了他,美眸陰沉沉地盯著陸嶸。穿著中衣,這是正要寵幸墨竹嗎?聽到她來了才趕緊逃出來?臉龐白皙,雖然慌亂看著卻不像中了藥的,但他還是脫了衣衫,莫非中藥的墨竹,墨竹主動獻身,丈夫盛情難卻,便……
“三爺,三爺,奴婢冤枉啊!”
夫妻倆還在對峙,里面墨竹被陸嶸踹了一腳,疼得恢復了幾分理智,再聽到蕭氏的聲音,徹底嚇醒了。回想方才的舉止,再感受身體的異樣,墨竹也不糊涂,立即猜到碧潭端來的那盤櫻桃有問題,胡亂理理衣衫,爬出來喊冤,“三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剛剛在吃櫻桃,吃著吃著就……”
說到這里,墨竹哪能不明白誰要害她?目光一轉,她盯著蕭氏哭了起來,“夫人,您不喜歡我,直接跟三爺說一聲,讓三爺賣了我就是,何必用這種手段作踐奴婢?奴婢一個丫鬟,您不放在眼里,可三爺是您的夫君啊,您怎麼能用這種辦法試探三爺對您的心?
“你自己想爬床,還敢誣陷夫人?”事情沒成,碧潭已經慌了,本能地先維護夫人,好減輕夫人對她的疑心。
墨竹聞言,凄慘地笑,“如果不是夫人示意你在櫻桃上動手腳,為何我吃了櫻桃會變了一個人一樣?你說我想爬床,我服侍三爺這麼多年,真想爬床,為何不在夫人進門前就爬?還有,如果夫人這麼及時地趕過來捉奸,難道是未卜先知?”
為了挽回陸嶸的信任,墨竹越說越有底氣,反駁了碧潭塞給她的罪名,她轉向陸嶸,“三爺不信,可命人來查驗這盤櫻桃,若奴婢猜錯了,冤枉了夫人,那無需三爺下令,奴婢自己撞墻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