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玉決定回頭再收拾弟弟,鄭重向楚行道謝,轉身往山下走。
目送小姑娘順順利利地下了山,楚行坐到放鶴亭中,扶恒哥兒面朝他坐在他腿上。對上男娃懵懂困惑的大眼睛,楚行正色道:“恒哥兒以后要聽姐姐的話,不能再任性,否則表舅舅也不會幫你。”
恒哥兒盯著他臉,仿佛看到了發脾氣的父親,好一會兒,恒哥兒乖乖地點腦袋。
孺子可教,楚行滿意地摸了摸男娃腦頂。
恒哥兒嘴角翹了起來,討好地喊他,“舅舅。”
男娃眼睛會說話,顯然還有下文,楚行笑問:“恒哥兒想說什麼?”
恒哥兒小身子一轉,胖手指指著湖邊興奮道:“我想去那兒!”
楚行本來就要帶小家伙去,聞言抱起恒哥兒,腳步沉穩地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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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玉一人回了花園,蕭氏見女兒單獨歸來,吩咐丫鬟將陸明玉叫到涼亭里,詢問情況。
楚行抱弟弟去湖邊,肯定有不少人看見,這事瞞不了也不必瞞,陸明玉看眼太夫人,無奈抱怨道:“恒哥兒假裝要去凈房,半路又磨我帶他去放鶴亭,我不答應他就哭,沒辦法,只好去了,然后在放鶴亭偶遇大表舅舅,恒哥兒機靈鬼,還記得大表舅喜歡他,馬上投奔大表舅舅,隨大表舅舅去湖邊玩了。”
兒子頑劣,蕭氏頭疼,很是不好意思地轉向太夫人,“又勞世謹替我們照顧恒哥兒了,恒哥兒那麼淘,難為世謹脾氣好,肯縱容他。”
太夫人和藹可親地笑:“世謹的脾氣,我最清楚了,平時小孩子看到他都害怕,他也沒有耐性陪孩子們玩,如今他肯稀罕恒哥兒,只能說明恒哥兒聰明伶俐,舅甥倆互相投緣了。
還有恒哥兒,多機靈啊,我家里兩個孫子,小時候都沒有恒哥兒這份心眼,依我看啊,恒哥兒肯定跟他爹爹一樣,都是天生的神童。”
“您太過獎了,恒哥兒可當不起。”蕭氏忙謙虛道,旁邊朱氏喜歡聽人夸她兒孫,笑瞇瞇坐在那兒,與有榮焉。
莊王府世子妃尤氏也來了,不喜庶出的小姑子占盡所有風光,眼波一掃,計上心頭,朝坐在太夫人旁邊的姚老太太道:“寄庭年方十八便高中探花,整個大齊都找不出幾個來,老太太真是教導有方。”
姚老太太身形偏瘦,端莊里透著幾分威嚴,聞言自謙道:“世子妃過譽了,寄庭這次高中,實屬運氣。”
尤氏還想再夸夸,太夫人突然來了興致,對著朱氏道:“今天狀元榜眼探花都在吧?不如請他們三個過來,也讓我們開開眼界?唉,年紀大了,前幾日狀元游街,我特別想去瞧瞧熱鬧,奈何這身子老了,做什麼都力不從心。”
“娘就是懶,您可一點都不老。”楚隨的母親,楚二夫人馬上打趣道。
太夫人假裝要掐兒媳婦的嘴。
蕭氏悄悄朝婆母遞個眼神,朱氏得了提醒,笑著命候在外面的嬤嬤去請兒子與榜眼探花過來,吩咐完了,朱氏笑盈盈地看向牡丹花叢里領著弟弟賞花的女兒。她就這一個女兒,今兒個必須仔細相相那個姚寄庭,要是哪里長得不好,她可不答應。
“姐姐,我想噓噓。”
花叢中,崇哥兒臉紅了,一手拿著一朵大牡丹,跑到姐姐跟前道。
崇哥兒可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陸筠也沒有懷疑弟弟,柔聲接過弟弟左手里的牡丹花,她牽著弟弟去凈房。
“姐姐戴上。”走著走著,崇哥兒不想拿著花了,又舍不得扔,想到二侄女頭上就戴了一朵花,崇哥兒也想姐姐戴。
陸筠比陸明玉更寵弟弟,既然弟弟好心送花給她,陸筠笑著蹲下去,低頭讓弟弟戴。
崇哥兒雙手并用,認認真真將粉色的牡丹花插到姐姐發髻中,陸筠剛要抬頭,忽聞前面傳來兄長的聲音,陸筠驚喜地看過去,果然看見兄長從拐角的花樹后走了過來,只是兄長并非一人,身旁還跟著兩道陌生身影。
陸筠十二了,懂得男女之間的避諱,乍然見到外男,陸筠刷的紅了臉,急急站了起來。
小姑娘一襲蓮紅色蘇繡妝花褙子,裙擺上繡著栩栩如生的荷花,頭上戴著剛剛采摘下來的新鮮牡丹,嬌美清純,俏生生站在那邊,恍如畫里走出來的窈窕美人,或許臉龐尚顯青澀,卻越發惹人憐愛。
探花郎姚寄庭怔怔地看著陸筠,好一會兒才回神,迅速垂眸,君子守禮。
榜眼三十多歲了,確實江南小鎮出身,沒見過什麼世面,忍不住多瞧了兩眼。
陸嶸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喜,沒有介紹妹妹,伸手請兩人繼續前行。他不想讓外男知曉那是她妹妹,崇哥兒看到哥哥,心里高興,忍不住喊了出來,“三哥。”小家伙不是特別親三哥,但也是喜歡的。
此言一出,姚寄庭心中微動,猜到那美貌姑娘多半是陸嶸的親妹妹,卻規規矩矩地沒有亂看。榜眼倒是想看,陸嶸沒給他機會,上前抱起弟弟,順勢擋住妹妹身影,低聲道:“阿筠先帶崇哥兒離開。
”
陸筠嗯了聲,領著弟弟快步走了,自始至終沒往外男那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