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謹穿著還合身嗎?”陸嶸體貼詢問道。
楚行暗暗嘆口氣,舒展眉頭,神色平靜地走了出去,朝陸嶸道謝:“多謝三爺贈衣。”
陸嶸與楚行打交道的次數不多,自己又是京城百姓口中第一俊秀的貴公子,見到楚行這樣打扮并未詫異,真要說驚艷,雙眼復明后第一次看到楚行時已經驚艷過了,故只是客套地夸贊兩句,沒有就楚行的新打扮說什麼。
“國公爺,三爺,夫人與四姑娘來了。”
門外傳來孟全的通稟,陸嶸轉身對楚行道:“阿暖準是來謝你的。”
楚行露出一個無奈的笑,“阿暖剛剛落水,好好休息才是,三夫人太客氣了。”
“應該的。”陸嶸指著內室門口,請楚行移步。
堂屋里面,陸明玉略顯拘謹地站在母親身旁,有些事情,背地里自己想想覺得小事一樁,真要見面了,才會壓力頓生。但來都來了,陸明玉只能硬著頭皮,努力裝出一個十二歲小姑娘的模樣,眼睛看著內室門簾,隨時準備朝楚行笑。
陸嶸先出來,一家人,天天見面的,陸明玉娘倆看都沒看,目光不約而同投向陸嶸身后。
陸嶸順手挑著門簾,楚行習慣地低頭,再跨了出來。
男人身材頎長,穿一身清雅的茶白長袍,低頭走出來,頗有幾分陸嶸的儒雅書生風采,但當他抬起頭,露出那張天生清冷淡漠的臉龐,薄唇緊抿,鳳眼深邃犀利,儒雅之氣頓時消失,似有凜冽寒風迎面撲來。
可他氣度再冷,陸明玉多少都習慣了,陌生的,是如此風流倜讜、玉樹臨風的貴公子楚行。
他出現的太突然,陸明玉看呆了,微微仰著頭,桃花眼情不自禁追著男人那張俊臉,不僅僅她,連蕭氏也看晃了眼睛,震驚于楚行前后的反差。
兩雙美麗的桃花眼,四道驚艷的視線,第一次近距離被必須寒暄的女人們直勾勾地打量,楚行面不改色,左手食指、右手無名指卻微不可查地動了動,泄露了他的不知所措。
身為傳說中京城第一美男子,陸嶸真沒覺得楚行比他好看多少,但妻子、女兒都看傻了,傻的時間還那麼長,陸嶸心里不由冒出一股酸水,輕輕咳了咳,先問女兒,“阿暖好了?還冷不冷?”
他一開口,陸明玉娘倆同時清醒過來。
蕭氏淡然自若地請楚行落座,閑聊般問楚行這身衣服穿著是否合適。
陸明玉卻沒有母親那麼淡定,她心智到底多少歲,父母都清楚,可她竟然當著父母的面看前世的大伯子看入迷了,姑娘家的教養規矩呢?這麼一想,陸明玉臉蛋噌地紅了,下意識走到母親椅子旁,低頭撒謊:“好的差不多了,就是有點熱,可能剛剛捂得太嚴實了。”
女兒嬌羞可愛,陸嶸就當女兒說的是真的,笑道:“這次多虧你表舅舅及時出手,還不過來道謝。”
楚行忙道:“不用……”
陸明玉卻紅著臉走了出來,停在楚行座椅對面,乖巧地行了一禮,“多謝表舅舅救命之恩,表舅舅救了我兩次了,阿暖都記得呢,回頭一定好好準備一份禮物送給表舅舅。”臉紅她控制不住,但該說什麼,陸明玉路上就想好了。
人在面前,楚行自跨出內室后,終于第一次正眼看向陸明玉。
護城河邊意外照面,陸明玉是少年郎打扮,渾身沐浴在暖陽里,清朗秀雅。此時的陸明玉,穿著一條藕荷色的夾襖,秀氣端莊地站在三步外,垂眸靜立,唇如櫻桃,臉若桃花,真似粉雕玉琢,嬌小惹人憐愛。
“表舅舅,我冷……”
小姑娘可憐巴巴的哀求驀地涌入腦海,冷冰冰的臉蛋緊緊貼著他脖子,甚至臂彎里不盈一握的柳腰,都在此刻清晰起來。楚行心緒一亂,再不敢多看,故作沉穩道:“阿暖只管安心養病,跟表舅舅不用講究那些虛禮。”
陸明玉嗯了聲,目光落到男人穿長靴的腿上,誠心問:“表舅舅腿傷嚴重嗎?”
她一提腿,楚行頓時又想到了這傷是怎麼來的,在水里的時候,陸明玉手攀著他脖子,雙腿也往他身上纏,整個人幾乎都吊在了他身上,冰鞋就是她第一次沒掛牢,重新追上來時擦到了他腿。
“沒事,已經上過藥了。”楚行垂下眼簾,仿佛在看腿一樣。
明明眼前的小姑娘只有十二,雖美,遠不及她嫁給堂弟時的國色天香,楚行卻依然不敢多看。
該客套的客套了,陸明玉退回了母親身邊。
晌午用飯,陸明玉娘倆在后院吃的,只在楚行四人離開時,出來相送。
“我們還要回去復命,先行一步,三爺慢走,咱們回京再會。”楚行坐在馬上,最后朝陸嶸拱手告辭。
“世謹腿上有傷,一路小心。”陸嶸仰頭囑咐道。
楚行點點頭,雙腿輕夾馬腹,策馬走了。
目送一行人繞過街口,陸嶸一家才折回驛站,陸明玉姐仨在一個屋里歇晌,陸嶸夫妻回了他們的上房。躺到床上,回想今日的驚險,蕭氏靠到丈夫懷里,后怕道:“阿暖掉下去的時候,嚇死我了。”
陸嶸親親妻子腦頂,另有所思,“你覺得楚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