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能?
晚風吹來,楚行及時甩開那荒謬念頭,去另一側找堂弟。
楚隨站在船尾,看著從容走來的兄長,楚隨嘴角泛起一絲似有若無的笑,“大哥,在岸上的時候,阿暖跟你說什麼了?”他看得出來,兄長抱陸明玉那一下只是意外,但楚隨好奇陸明玉是怎麼勸兄長幫她的。
“她請我登船喝茶。”楚行掃眼旁邊的船篷,坦然道,“不過我猜,她是不想讓你扶她?”
心思被看穿,楚隨臉上掠過一道尷尬,自嘲道:“一片好心竟被當成驢肝肺,但大哥你也看到了,她冒冒失失的,如果不是大哥反應及時,她剛剛肯定落水了。”說話時,鳳眼探究地盯著兄長。
楚行側頭,面帶訓誡:“我只知道,君子不強人所難。”
他一副嚴兄模樣,楚隨連忙告饒:“好好好,大哥教訓的是,我下次換個法子。”
楚行默認,轉身,漫不經心地觀賞兩岸花燈。
楚隨瞄向對面的陸明玉,再想想兄長的年紀,放了心。年齡不合適,而且,兄長知曉他對陸明玉的心,還提點過他如何行事,陸明玉再美,兄長都不可能對她動心,至于陸明玉對兄長……再次看眼兄長冷峻威嚴的側臉,楚隨心情突然復雜起來,兄長冷冰冰的不近人情,有幾個姑娘敢喜歡他?兄長還輕易不開竅,楚隨都擔心兄長這輩子婚事難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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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懷玉、賀裕等人終于挑完燭臺出來了,船夫忙碌起來,游船緩緩朝前行進。
男女各占一個船篷,逛了兩刻鐘,快到祖父定好的碰面時間了,陸嘉平讓船夫靠岸,三撥人客套一番,分頭走了。
陸家兄弟幾個還要去一品齋找祖父陸斬,楚行兄妹的馬車離得比較遠,賀裕兄妹離得最近,因此也最先回到武康侯府。
賀裕一直將妹妹送回她的院子,才往他的院落走去。
走著走著,卻見有人站在前面,上元明月皎皎,無需燈籠,也認得對方是誰。
賀裕若有所思,“二弟在等我?”
賀禮確實在等他,而且等了有一段時間了。身為世子,武康侯府未來的一家之主,賀禮在外人面前謙和有禮,在府中,他也從未像母親那樣瞧不上庶出叔父的一雙子女,始終以禮相待。但賀禮覺得,有些話,他得跟堂兄講清楚。
“大哥,我與懷玉青梅竹馬,姑母也贊同我們的婚事,只等她姑姑四月出嫁,母親便會正式托人去陸家提親。今晚大哥先射箭替懷玉出頭,又大方送她玉器燭臺,我知道大哥只把懷玉當表妹看,但他人……”
賀裕面無表情聽著,聽到這里,他忽然笑了,抬手打斷賀禮的話,“二弟會錯意了,我對懷玉好,不是出自表兄妹的情分,而是因為我喜歡她。”
賀禮臉色大變,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你明知道我與懷玉……”
“知道你們青梅竹馬?”賀裕輕飄飄地接話,知道,卻不以為意,“確實,懷玉以前喜歡跟你玩,但那是她不了解我。二弟,你喜歡她,我不干涉,我喜歡她,我對她好,也請二弟淡然處之。從今天開始,咱們各自施展本事,倘若最后表妹還是選擇嫁給你,那我會主動退出,絕不再做任何親近她的舉動。”
世子之位是二弟的,賀裕從未羨慕或意圖奪取,但他早就喜歡表妹了,今晚老天爺給他機會親近表妹,賀裕自然要抓住,才不會因為什麼兄弟情分白白把表妹拱手讓人。
更何況平心而論,他與賀禮還真沒什麼兄弟情,賀禮確實沒言語輕辱過他,但賀裕永遠記得,曾經賀禮的朋友公然鄙夷他,賀禮只是一笑置之。
賀禮對人的好,只流于表面,從未經心。
這樣的兄弟,不值得他拱手讓出喜歡多年的表妹。
“天色不早,我先回房了。”言盡于此,賀裕肅容從賀禮旁邊經過,很快就消失在了轉角。
賀禮回頭,望著賀裕消失的方向,他溫潤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陰鷙之色。
各自施展本事?
難道賀裕覺得,憑借一盞花燈,一對兒燭臺,表妹就會選擇他?
他賀禮才是武康侯府的世子,是這偌大家業的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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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家兄弟針鋒相對時,陸家眾人才剛剛登上馬車。
陸明玉、陸懷玉坐了一輛。
沒了外人,陸懷玉一坐好就把賀裕送她的禮物拿出來了,托著那對兒玉蛇燭臺細細打量,越看越喜歡,舉到妹妹面前給她看,“阿暖你瞧,我的玉蛇像不像龍?”
真蛇嚇人,但這對兒玉蛇雕刻地卻圓潤可愛,陸明玉笑著點點頭,想起賀裕兄妹離開時二姐姐依依不舍的樣子,陸明玉小聲試探道:“二姐姐,裕表哥對你真好,他是不是喜歡你啊?”
陸懷玉臉一紅,心里卻驚喜,連妹妹都這麼覺得,看來不是她多想了?
“哪有啊。”陸懷玉低下頭,摸摸燭臺,扭捏地否認。
陸明玉頓時懂了,二姐姐也對賀裕動了心。不過也可以理解,賀裕那一箭射得精彩絕倫,又懂得買燭臺討好二姐姐,連容貌也把賀禮比了下去,二姐姐舍他而就賀禮才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