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守震驚地抬起頭,“她,她怎麼看穿的?”難道后面皇上又跟她說什麼了?
“你以為誰都跟你這麼傻?”明惠帝嗤了聲,看他一眼,繼續批閱奏折。廖守在大事上絕對不傻,至今沒人能占他一分一毫的便宜,只是男女情愛上,看他今天的表現,簡直缺根弦兒。
皇上態度如此肯定,廖守心里再難平靜。之前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問她,現在人家都知道了,他主動湊過去接下來卻再無動靜,好像不太合適,被她誤會他是那種隨意親近小姑娘的風流子弟怎麼辦?
去國公府提親?
又似乎太快了,而且楚行還沒回來,現在去提親也沒用。
雖然不知道明惠帝為何要管他的婚事,廖守還是老老實實回道:“等,等楚行回來,臣探探他的口風。”楚行與那些高傲顯擺的世家子弟不一樣,或許楚行愿意與他親上加親……
明惠帝嗯了聲,最后叮囑道:“朕幫你牽線了,接下來能不能成,得看你自己的,若是娶不到盈盈,以后朕不會再管你。”
廖守知道好賴,撩起衣擺跪了下去,高聲道謝:“謝皇上隆恩!”
明惠帝看看他,該說的都說了,打發他下去。
廖守卻跪著沒動,搓搓大手,腆著臉道:“皇上,二姑娘那幅畫她帶走了嗎?若沒帶走,皇上也賞了臣吧?”他看不懂字畫,但他喜歡她的畫,真能把畫討過來,回家他就掛在床里面,每晚都看幾遍。
明惠帝行事有分寸,若是楚、廖兩家已經正式結親,他會讓廖守如愿以償,現在八字還沒一撇,他怎麼能把一個大家閨秀的親筆字畫賞給一個臣子?萬一親事沒成,廖守再不小心走漏風聲,楚盈的名聲就受損了。
瞪了廖守一眼,明惠帝冷聲道:“回去抄五遍《女戒》,明早交給朕。”
廖守傻了,他被皇上收留后才開始讀書認字,但從沒看過《女戒》,那是什麼東西?
沒討到心上人的畫,反而被罰抄東西,廖守垂頭喪氣地走了。
那邊回國公府的路上,陸明玉輕聲給小姑子講笑話,“皇上問廖大人你的畫值多少錢,廖大人張口就說一百兩,可見他也覺得盈盈畫的好呢,盈盈以后不許再自謙了。”
楚盈小臉都紅透了。她作畫只是因為喜歡,為了打發時間,長輩們夸好是鼓勵她,真掛到外面去,能賣十幾兩都是好的。先前她還懷疑明惠帝說廖守不懂字畫只是隨便說說,現在看來,廖守果然是不懂。那也就是說,他當時真的是為了看她才湊過去的。
他一個大男人,看她,是,喜歡她了嗎?
楚盈心怦怦的越跳越快。她平時很少出門,沒見過幾個外男,今年開始很多人來家里提親,為的肯定是她國公府姑娘的身份,畢竟那些男子沒見過她,廖守算是她知道的,第一個可能喜歡她這個人的男子。
只是廖守冷冰冰的,似乎比大哥還冷,他也會喜歡人嗎?
“盈盈,你覺得廖大人如何?”陸明玉盯著小姑子看了一會兒,見楚盈臉蛋慢慢恢復白皙,她好奇地問。
楚盈明白嫂子的意思,微微抿唇,垂眸道:“只聽大哥提過他幾次,為人如何并不了解。”
這話說得十分閨秀,陸明玉笑了笑,沒再追問,至少在廖守有所表示之前,她都不打算探小姑子的口風了,免得最后廖守沒有任何行動,小姑子卻亂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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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楚行在南中一座荒山里抓到了淮南王李符,即刻押送進京。隨著捷報傳回京城的,還有楚行寫給陸明玉的一封家書,信上只力透紙背地寫了短短一句話:等我回來,生兒育女。
陸明玉看了信,半邊身子都軟了。生兒育女,其實就是生兒女的意思,但“育”字還有教養、撫養之解,他們夫妻倆有棠棠了,養女兒就行,那前面的“生兒”,是否別有深意?
若是換成剛成親的時候,陸明玉絕不會那麼想楚行,但夫妻這麼久,楚行夜里花樣越來越多,陸明玉還真懷疑楚行這幾個字確實不懷好意。
但不管楚行怎麼想的,陸明玉都盼著丈夫快點回來。無奈南中與京城千里迢迢,楚行押送淮南王無法騎馬快行,恐怕要年底才能回京,楚行信里寫的也是盡量趕在除夕前歸。
而京城進了臘月,各家各府都忙碌了起來,開始年底核算賬目,準備年貨。
這時候,越是家底殷實的人家,門口出入的莊頭、鋪面掌柜就越多。楚國公府,陸明玉要見打理自己嫁妝、亡故婆母嫁妝的管事們,還要見國公府各處的莊頭管事,幾乎才送走一個就又來一個,忙得她都沒時間想楚行了。
終于快到吃飯的時候了,進京拜謁的管事們識趣地沒在這會兒登門,陸明玉松口氣,回到后院就趴到了床上。這幾天她都是這麼過來的,采桑、攬月熟練地上前替她揉胳膊捶腿。
“端茶……”身體舒服了,陸明玉又口渴了。
采桑快步去端茶,回來笑著道:“這是咱們國公府家大業大,旁人家的管家夫人想忙都沒有莊子鋪子給她們施展,夫人想想那些銀子就不累了。